重案组的办公室内，天花板上的风扇低速转动，窗户开着。
十二月，开着风扇，开着窗，是为了流通办公室内的空气，要不然实在是太烟雾缭绕了。
许文山掐掉了手中的烟，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他将一张照片贴在了黑板上，“1998年”几个字的下方。
黑板上左侧，是刚贴上的、一个名叫罗仲平的男子的照片，右侧是陈韬的照片。中间是赵灵儿的照片。
罗仲平是赵灵儿的前夫，二人原先都是菲律国人，八年前一同来到k城。
罗仲平找了一个货车司机的工作，赵灵儿在家中做家务。
钱都是罗仲平给的，他脾气暴躁，一有不顺就打赵灵儿出气，赵灵儿只能忍着。
一次外出时候，赵灵儿在地铁站遇到了陈韬，陈韬看见赵灵儿身上的伤，看她恍恍惚惚的神情，就问她怎么回事。
赵灵儿委屈地缩手，陈韬说，“我可以帮你，我是一名心理医生。”
陈韬发现赵灵儿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是由于被罗仲平长期虐打造成的。他开导赵灵儿，免费为她提供治疗。
“你不该受到这样不公的对待，你应该反抗，只有反抗才能走出来。”陈韬说。
赵灵儿鼓起勇气，和罗仲平提出离婚，罗仲平当然不肯，叼着烟，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陈韬站在赵灵儿身前，挡住那一掌，抓着罗仲平的手说，“你该不会想告到法庭吧，到时候让大家看看你这个禽兽。”
有医院的验伤照片，有赵灵儿心理治疗的诊断，罗仲平知道这事闹大了，自己没有胜算。
他憋着一口气，同意了离婚。
离婚之后，赵灵儿搬了出来，陈韬帮她找了房子，还介绍了一份公司文员的工作，赵灵儿的生活开始好转。
她对陈韬感激，二人也渐生情愫。
但罗仲平不甘心，心中有一种感觉，老婆被抢了。他偷偷跟踪赵灵儿，几次到赵灵儿的公司闹事。
每次都是被陈韬挡下来了。这前夫和现男友的矛盾很大。
但就在1998年6月的时候。罗仲平突然失踪。
去了哪里无人知道。失踪了两个月，依然音讯全无。
警察当时有怀疑过罗仲平是不是死了，与之矛盾最深的就是赵灵儿和陈韬。
请二人回来问话，二人都说，对于罗仲平的失踪完全不知情。
“愿意配合我们做个扯谎测试吧？”
测谎测试是一种新的刑侦手段，为嫌疑犯绑上测谎仪，问几个问题，若是嫌疑人说谎，那么测谎仪就能显示分辨。
警察为赵灵儿绑上了测谎仪。那次测试是在“双日”的深夜。
警察问：
“你知道罗仲平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
测谎仪指针平稳。
“你知道罗仲平的失踪和什么人有关吗？”
“不知道。”
“是你杀了罗仲平吗？”
“不是。”
测谎仪指针平稳。
“你知道罗仲平已经死了吗？”
“不...不知道。”
测谎仪有轻微跳动，但很快又趋于平稳。
赵灵儿通过了测谎测试，同样陈韬也通过了测谎测试。
而此时警察找到了几家财务公司，自从与赵灵儿离婚后，罗仲平沉迷赌博，欠了一堆债。
警察判断，这个罗仲平应该是躲债跑走了，可能回了菲律国。
于是案件一直当失踪案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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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重案组的办公室内。
许文山看着黑板上的三张照片，罗仲平、赵灵儿、陈韬。
1998年，罗仲平失踪，1999年，陈韬被杀。
现在想来，罗仲平的失踪是有些微妙的，其实测谎仪是可以骗过的。
只要测试者能控制好呼吸、说话速度，用某种方式保持心跳频率正常，就能够瞒过测谎仪。
而陈韬刚好就是一名心理医生，他有这个能力。
在当年，会不会是在陈韬的帮助下，赵灵儿通过了测谎测试？
也还有另一种可能。
这份测谎报告是在“双日”深夜进行的，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罗仲平已经死了吗？”
是在“单日”的凌晨问出，那时候测谎仪微微起伏了一下。
赵灵儿如今又被检查出有双重人格，一个是她，一个是暴力女拳击手冷湄。
那么冷湄的人格，会不会在1998年就已经出现了？
赵灵儿由于不堪前夫的骚扰，内心催生出暴力的女拳击手（冷湄）人格，冷湄杀死并且埋了罗仲平。
但又有疑问：
陈韬在1999年的笔记上详细写明“冷湄”这个人格的特点，应该是陈涛制造了冷湄。
难道事情不是这样？
陈韬并不是制造了“冷湄”的人格，这个人格赵灵儿一早就有，陈涛是真的爱赵灵儿，他之所以将赵灵儿囚禁在铁笼，是想要消除“冷湄”的人格？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陈韬就不是坏人。
真正恐怖的是赵灵儿，她内心的第二人格冷湄，残忍地杀死了两个人。
如何求证？如何揭开这两宗谜案的真相？
天花板的风扇旋转，窗外刮来冷风，让许文山不禁哆嗦了一下——连老天都在提醒，是要去找那个女神婆问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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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街角一家名为passby的咖啡馆。
屋内飘散着咖啡的香气，留声机播放着著名舞曲《一步之遥》。
小孩陈通在玩着纸飞机，陈通的母亲、咖啡馆的女老板端来两杯咖啡，放在了靠窗座位。座位上坐着许文山和姚若岚。
“188。”女老板微笑着说。
许文山惊了一下，“这么贵？”
“珍妮木咖啡，是好咖啡。”
姚若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着手里的卷宗，许文山默默掏200元，“不用找了”。
“是188元一杯。”女老板又笑了笑。
得了，几天的工资都没了，这咖啡是有母亲的，珍妮木的母亲，珍妮马贵！
过了几分钟，姚若岚放下卷宗，说，“这个案子很有意思。”
“你觉得冷湄这个人格是怎么生成的？”
“应该是陈韬给的。”
“陈韬？”
姚若岚说：
催生出新的人格，是需要这个人经受过极大刺激情况下，才会偶然形成，是极少数的。
而很明显，在一年多前，赵灵儿虽然有心理病，但已经被陈韬给医好了，她不可能突然出现一个新人格。
只有一种情况。
就是在1998年，赵灵儿虽然离婚了，但是依旧饱受前夫罗仲平的频频骚扰。
她无奈反抗，也许是在某一天，罗仲平又来找她，要拖着她，打她。
她随身带了保护工具，比如一把刀。赵灵儿错手杀死了罗仲平。
姚若岚闭上眼，幻想自己是赵灵儿，在杀人之后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