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
直觉上,郝春雷觉得这里面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因为他对杨为民的印象,比对赵婶子还不如。
那就不是个男人,除了酒外,他就没什么关心的。
儿子被老婆打,他不管,他只关心自己有没有酒喝。
老婆不给他拿钱买酒,他就偷家里钱,钱偷不着,就偷鸡蛋换酒喝。
说起来,郝春雷穿越过来,导火索,也跟这杨为民有点关系。
要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那样的事情,干上一回,被人发现了,肯定不会再干第二回。
可他偏不,这一年半来,他前前后后又偷了五六回鸡蛋。
这还是被发现的次数,没被发现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要说起来,那赵婶子摊上这么个男人,也是可怜。
当然最可怜的,还是要属杨铁蛋了。
每回杨为民犯事儿,那段时间杨铁蛋的日子就尤其不好过。
谁让他的长相是随了杨为民呢。
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可以说是没什么底线的,他能提出来什么好条件?
“也没什么,他就是说,家里的钱全都被我妈着,他连喝酒的钱都没有……”
杨铁蛋的话没有说完,郝春雷就急了,
“他不会说,以后他的酒钱都由你负责吧?”
酒虽然没有黄赌DU那么可怕,但也是属于成瘾的一种。
这人,一旦对什么东西上瘾,就有可能会变得毫无底线的。
要是杨铁蛋答应了什么无理的要求,将来被其缠上,那就麻烦了。
杨铁蛋挠头,
“雷子,你猜得可真准。
他说我跟着你,来钱来得容易,从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他的酒钱了……
不过我没答应!”
要不是杨铁蛋最后那句话说得及时,郝春雷准得跳起来,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急着追问起来,
“那你是怎么跟他谈的?他答应了没?”
杨铁蛋知道他是好意,也没不耐烦,而是把自己跟亲爹谈判的过程说了一遍。
他也不傻,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轻易答应亲爹的要求。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出点血,这亲爹肯定会在认干亲一事上倒杠子。
是人都知道,破坏远比建设容易。
也就是说,要办成一件事情都是比较难的,但要让一件事情办不成,总是有办法。
所以,杨铁蛋不能让要爹有借口去搞破坏。
出血,那是一定的。
关键就在于,如何出最少的血,将杨为民搞定。
于是,他思前想后,估计了下杨为民平时喝酒的量,想出了一个方案。
方案其实很简单。
他不会给杨为民钱的,别说一块钱,他连一毛钱、一分钱都不会给。
不过,他准备给酒。
他跟杨为民约定好,每个星期天,杨为民可以到村部代销点的老何那里喝一两酒。
有且只有一两,哪怕多一钱都不行。
这酒钱,他会亲自跟老何去结。
如果杨为民不讲信用,在那里胡乱赊酒喝,或者是胡搅蛮缠,想要得寸进尺的话,杨钱蛋将会立马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他妈赵婶子知道。
想必赵婶子会很乐意接手这个烂摊子,然后顺便收拾杨为民的。
“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个办法也还行。”
郝春雷同情的看了杨铁蛋一眼,然后又有点不放心,
“不过,一个星期一两,这个量,你爸他能满足吗?”
那可是个酒鬼。
“够了!”
杨铁蛋却是肯定得不行,
“我爸他不傻,平时他也就只能趁着我妈不注意,从鸡窝里摸个鸡蛋去换酒。
这鸡蛋也不是好摸的,好几回都被我妈抓了个正着。
我妈当时都是又哭又闹又挠的,我爸也不好过。
我妈看得紧,现在我弟又接手了捡鸡蛋的活儿,那就是个愣的,有他守着,这一年下来,我爸他能得手个七八九十回就算不错了。
一枚鸡蛋还换不着一两酒呢。
所以,除了去别人家喝酒,我爸一年下来,喝到嘴里的酒,加起来还不到一斤呢。
而现在呢,我一礼拜给他一两,我记得你上回说过,一年有五十二个礼拜呢。
算下来,一年整整有五斤二两酒,五瓶还有富裕!
他笑都要笑醒了。
我把这笔账跟他一算,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另外跟我立了个字据,我们俩一人一份。”
呵呵,这一年多的小生意不是白做的,现在的杨铁蛋,算起账来,可以说是又快又好。
不仅仅是他,整个换零钱小组的整体的算账水平,尤其是心算水平,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说起来,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听了杨铁蛋“对付”杨铁民的过程,郝春雷露出了一副欣慰的表情。
可杨铁蛋表情却有些忐忑,
“雷子,你知道不?
当我跟我妈,还有跟我爸都谈好了条件之后,我整个人可轻松了。
就感觉甩脱了两个大麻烦。
还有一种放下了千斤重担的感觉。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特心狠,不孝顺啊?
我都把亲爹妈当成大麻烦了。”
“呵呵……”
郝春雷听了就冷笑一声,
“我还嫌你不够狠呢!”
但是,随后他又话锋一转,
“不过,太狠了也不行,就你怕那个尿性,谁也不知道,如果把他逼急了,他搞不好什么糟心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你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花小钱买清静,只要这清静买着了,这钱就花得值。
反正你一年下来也挣得不老少。
再说了,以后你可是我爷的干孙子了,再有像叫花雀这样挣钱的好路子,我肯定还会优先带上你的。”
“那哥哥我就先谢谢老弟你啦。”
杨铁蛋这心,才真正的踏实下来。
接下来,他在郝家消磨了小半天。
一会儿给午睡醒来的爷爷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一会儿又蹿到郝春雷的身边,问长问短,没一会儿就把他给烦得不行。
最终,忍无可忍的郝春雷直接来了个男版的河东狮子吼。
杨铁蛋这才麻溜的跑了,一边跑一边嚷嚷,说要去河里碰碰运气,摸摸看有没有河蚌跟蚬子。
他跑得太快了,郝春雷不得不在后面扯着喉咙跟他喊,
“你小心点儿,别往水深的地方去。”
那小子,头也没回,挥了挥手表示听见了,然后就跑远了。
“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
郝春雷脸上露出无奈的笑,
“不过这家伙可真是孝顺,爷爷您这个干孙子看来没白收……”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之前他跟老爷子闲聊时提起,说想吃了这两样东西了,估计被杨铁蛋听了去,这才有此一举。
等到了傍晚,他兴高采烈的就跑了过来,裤腿上沾满了泥水也毫不在乎。
一看到老爷,他就把手里的竹篮举得高高的,献起宝来,
“看,爷爷,我摸到了一只很大很大的河蚌,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珍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