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的白骨,竟然对我求救?”
赵泽顿时一愣,只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救……救我!”
那被无尽蔓藤缠绕的女人白骨,嘴巴继续张合,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是幻觉?”
赵泽惊呆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这白骨新娘,难道她真不是邪祟?
“我……不是邪祟,救……救我!”
似乎知道赵泽心中所想,虚弱的女人哀求声音,再次在赵泽脑海中响起。
“如果你不是邪祟,那我眼前的邪祟,又是什么?”
赵泽一脸费解。
“我本……齐女,随小姐下嫁于……卫国,途经黄河之畔,于那芦苇荡边缘,被一群卫人劫匪所害……”
“小姐被众匪劫走……其中一个劫匪……更是丧心病狂,强迫我穿上小姐的新娘装,让我化上小姐的妆容……和他以天地为媒……拜堂成亲!”
“那劫匪将我抱到花轿中……将我玷污之后……取我之血,当场画了小姐穿新娘妆的侍女图一幅,任凭我血干而死,将我的肉身和花轿……全部沉入黄河的河底。”
“那幅仕女图被那人带走,历经岁月流转,等我苏醒,恢复意识之时,我发现……我已经失去了肉身,灵魂被困仕女图……”
似乎能读懂赵泽心中所想,女人用虚弱不堪的疲惫声音,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赵泽默默听着,心中忽然一动,在心中默念道,“姑娘,你莫非能听到……我心中所想?”
“应该是……可以。”女人虚弱声音很快响起,“我苏醒之后,若是有人……靠近我,我便可以大概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请公……公子,救……救我,我……我快不行了,快……死……死了!”
女人声音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惊慌,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彻底生机耗尽的地步。
赵泽顿时冷静下来。
显然,和赵泽对话的女人白骨,她还真不是邪祟,而应该是一幅美人图诞生的“图灵”。
而那个阴气森森,用蔓藤缠绕女人白骨,将女人控制的恶心脏东西,那才是真正的邪祟!
“图灵和邪祟,不应该是同一个东西吗?难道二者……并不是一回事?”
赵泽顿时有些困惑。
不过一想到,他所掌握的“图灵”和“邪祟”的概念,都是飞羽的影子诡异所说。
赵泽顿时了然。
飞羽本就是超凡世界的老鼠,邪恶而残忍,人人喊打,他们说的话,赵泽又怎么可以全信?
“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如今被这邪祟困住,根本无法动弹。”
“现如今,我不但不能开口说话,就连我自己的生死,我都无法自己掌握。”
“试问姑娘,我如何能救你?”
赵泽在心中苦笑道。
果不其然!
这白骨女人竟真能听懂赵泽的心声,立刻说道,“公子……无须担心。”
“这邪祟和我本是一体,都诞生于那幅仕女图,只不过我为正气,他为邪气而已。”
“虽然这邪祟用卑鄙手段,用幻术迷惑年轻男子,吸干对方阳气,将对方化为诡异,替它寻来我的白骨,将我取而代之。”
“但这邪祟并不知道,我其实灵魂并没彻底毁灭,依旧有一缕残魂……隐藏在这白骨之中。”
“公子,你只需要不动声色,假装答应和这邪祟拜堂成亲,先将她稳住。”
“待到你们洞房良宵的那一刻,这邪祟会化为黑气,进入公子的肉身之内。”
“到了那时候,这邪祟会短暂被困,无法离开公子的肉身。”
“而此时,公子你只需趁着这邪祟发呆震惊,错愕的瞬间,将那装有仕女图的箱子打开,用火焚毁。”
“那这邪祟就会失去力量,彻底……烟消云散!”
说到最后,女人声音开始颤抖,时断时续,仿佛随时都要灵魂消散,彻底死去一般。
“竟还能这样?”
赵泽顿时一喜,同时有些疑惑,“姑娘,美人图能诞生超凡者,蕴含超凡力量,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可以烧毁?”
“公子……有所不知,仕女图本就属于我,那邪祟一旦脱离仕女图,如果我自愿配合公子,不作反抗,自然可以焚烧仕女图,将一切毁灭……”
女人赶紧解释道。
原来如此!
赵泽恍然大悟,再无任何疑惑。
就好比一个武道宗师,虽然可以一个打几十个高手,但如果他不反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么,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一刀就可以弄死这个武道宗师。
这个道理不复杂,赵泽本就是学霸,自然一点就透。
“只是这样一来,虽然可以灭了邪祟,可姑娘你的神智诞生于美人图,你岂不是也会……死?”
赵泽忽然说道。
“的确……如此,但……无妨。”
“公子,奴婢自幼为乞,得蒙小姐垂怜买下,待之如亲姐妹,更是有幸成为陪嫁丫鬟,随着小姐一起加入卫国。”
“可小姐却惨遭不幸,奴婢亦被人玷污羞辱而死,奴婢保护小姐不力,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再也无颜存活于人间。”
“还请公子成全,送奴婢……赴死!”
“奴婢若有来世,定衔环结草,以报……君恩!”
这……
听了女人的话之后,赵泽顿时沉默。
显然,这是一个命运多舛,非常可怜,让人唏嘘的女人。
或许对她而言,唯有真正死去,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为何自己的心中,却那么的难受?
赵泽正想着。
耳边,忽然传来了女人的急促声音。
“公子,奴婢是点燃灵魂,这才能和你交谈,虽然你我交谈许久,但事实上,现实中,也就一瞬而已。”
“但奴婢如今灵魂已经油尽灯枯,唯剩和那邪祟舍命一搏之力。”
“公子,切记奴婢刚才之语,切记,切记!”
声音渐渐消散,最终化为无形。
赵泽猛然睁开眼。
眼前,依旧是那位貌美如花,婀娜多姿的古风美人。
而此刻,她刚解下腰带,一身红裙轻盈落地。
“我和那位姑娘说了那么久的话,现实之中,竟然还真的只过了一瞬?”
赵泽顿时一脸震撼。
这,才是美人图的真正力量吗?
好强!
如果我能掌握这种超凡力量,那我还需要怕谁?
赵泽不禁悠然神往。
不过一想到女人的叮嘱,赵泽顿时明白,如今他生死一线,已经再无任何选择。
唯有,舍命一搏!
只是,为何那女人如此肯定,眼前的邪祟,一旦进入自己的身体,就一定无法短暂离开,而且还会出神?
算了!
事到如今,多想无益!
赵泽一瞬间冷静下来,忽然对着红袍女微笑。
眼中,深情一片。
“嗯?”
感受着眼前男人的态度改变,再看看男人那“发自内心”的爱慕和怜惜目光。
红袍女那张原本淡漠和冰冷的好看瓜子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柔和。
“娘子,可否解开限制,让我可以说话?”
赵泽对着红袍女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期待。
“这……”
红袍女顿时皱眉,越发的困惑。
昨夜,这男人明明抗拒自己,嫌弃自己,还逃之夭夭。
怎么一宿过去,这男人居然不但不讨厌自己,反而对自己改变了态度?
直觉告诉红袍女,此事,绝对不对劲!
然而身为一个邪祟,红袍女的智商并不如真正的人类,她哪怕是邪祟,却依旧是“恋爱脑”。
似乎觉得哪怕解开限制,赵泽也逃不掉。
只是短暂犹豫之后,红袍女忽然开口,“既然夫君有话想对妾身说,那妾身倒是想听听,夫君你究竟意下如何?”
刷~
伴随着这声音的响起,赵泽浑只觉浑身一松。
那原本将赵泽死死缠绕的蔓藤,顿时如灵活的蛇儿绊退后,一路往后倒退收缩,最终融入红袍女的左腿,消失不见。
虽然没闭眼,根本看不到这一幕,但赵泽却能猜到。
强忍心中的恶心和反胃,赵泽走上前,激动地牵着红袍女的手,眼中满是“深情的热泪”。
“娘子寻了我这么多年,可笑的是,我竟将娘子忘了,还想着逃走,居然还嫌弃娘子!”
“娘子,我……我畜生,畜生啊!”
啪!啪!啪!
说着说着,赵泽越发激动,猛然回头低着头,抬手就给自己几耳光。
其实,这是一种演技。
赵泽又不是傻,自然不会真正用力扇自己耳光。
然而配合赵泽的肢体语言、情绪,以及涨红的脸,外加那完美的演技和语气。
红袍女心的疑惑一瞬间消散,美眸顿时一片通红,“夫君,你……恢复记忆了?”
“并没有。”
赵泽摇摇头,呜咽着抬起头,“但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娘子,我最爱的娘子!”
“夫君!”红袍女一头扎入赵泽怀中,嚎啕大哭。
“这邪祟……也是苦命人啊!”
赵泽赶紧哄小孩般轻轻拍打红袍女的香肩,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说实话,对于那自称“齐女”的姑娘,和眼前这个红袍女,她们究竟谁对谁错,赵泽无从判断。
但赵泽却知道,他必须选择相信齐女,拼命一搏,如此,方才有一线活命的可能!
“娘子,不是为夫想糊弄你,而是你想要了我的命,我也不得不骗你啊!”
收起心中的怜悯,赵泽强忍恶心和想吐,化身绝世深情男,柔声不断劝说着怀中的美人。
渐渐地,红袍女情绪稳定下来,轻轻抬头望向赵泽,好看美丽的俏脸上,顿时满是深情,
“夫君,虽然你记忆不全,记不住和妾身的过往,但这并不要紧。”
“只要夫君去死,化为阴魂,便可和妾身一体,以《齐女》为载体,灵魂不灭,永生永世地在一起。”
“还请夫君不要反抗,请夫君——赴死!”
请夫君赴死!
声落!
女人俏脸瞬间消散,化为脸盆大的森罗大口,血淋淋一片。
这女人,竟然只是一口,便将赵泽整个人,活生生地吞到了嘴里!
骨头碎裂和皮肉分离的声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一瞬间弥漫赵泽全身。
死亡的感觉瞬间袭来,赵泽脸色大变。
“夫君,忘记告诉你了,妾名——齐女!”
与此同时,红袍女戏谑的娇笑声,一瞬间出现在赵泽的脑海。
这声音,前面是红袍女说的,最后“齐女”二字,却忽然化为齐女的声音。
“该死,齐女就是邪祟,邪祟就是齐女,这二女本就是一体,我试图骗鬼,到最后,居然被一只鬼所骗?”
轰!
带着无尽愤怒和痛苦,赵泽眼前一片漆黑,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