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芳婷接过那封信,眼神复杂的看一眼聂新刚,把信放进兜里,然后她就看到聂新刚手上的鲜血淋漓了。
不禁惊呼:“你手怎么了?全是血!”
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抽出自己的小手帕,想要给他裹住。
聂新刚吓得赶紧往回抽手。
“干什么你?”夏芳婷怒斥,“伸出来,替我打着伞。”
很严肃啊!
聂新刚吓得半边身子都僵了,机械的接过她的花伞,同时乖乖的把右手伸过去。
夏芳婷一边把手帕给他裹在手上,还系个扣儿,嘴里嘱咐:
“回去用水洗干净。
家里有没有紫药水,涂上点紫药水。
这几天尽量别见水,别发炎了。”
行了,聂新刚的手会不会发炎不知道,他另外半边身子也僵了。
浑身僵硬。
因为他替她打着伞,她凑到了他的近前,俩人贴得很近。
聂新刚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
夏芳婷给他裹好了,他也不知道把手收回来,就那样僵硬的伸着。
“你的手可以放下了。”夏芳婷命令。
聂新刚很听话,机械的把手放下。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老实呢!”夏芳婷无奈的摇摇头,然后问他:
“我看你弟弟开始去生产队上工了,他好了吗?
你们没带他去省城治伤?”
“没去啊。”聂新刚一脸感激,又很内疚似的:
“虽然没去,可我们一家人都很感谢夏知青的帮忙。
主要是小刚伤得不厉害,就是蹭破了点油皮。
真没事,夏知青不用担心。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啊!”
“哪那么多客气。”夏芳婷似乎并不接受聂新刚的感恩:
“我知道去一趟省城很难。
可是再难也得想想办法啊,毕竟你弟弟还小,可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啥的!”
“可他真的没事啊。”
“希望没事吧!”话已至此,夏芳婷也不想多说。
而且关于聂联刚的伤,实在也不适合深入探讨。
她只是看聂联刚开始去生产队上工了,明显没去省城看伤,她替伤者着急而已。
虽然下雨天街上没人,可他俩也不能在这里时间长了。
俩人三言两语说完,就从胡同出来,一东一西匆匆分手。
聂新刚很听话,用那块塑料布只是遮着受伤的右手,身上淋雨也无所谓了。
夏芳婷不是吩咐过嘛,不能见水。
跑回家,家里人已经做好饭,就等他回来就要开饭了。
一看他半边身上全是泥,二姐和弟弟都嘻嘻哈哈的笑话他。
一看就知道他在泥里出溜倒了。
然后,二姐和弟弟同时看到他右手上裹着的花手绢了。
“你手上的手帕是谁的?”二姐指着他的手问。
聂新刚两颊有些发红,实话实说:“刚才把手摔破了,夏知青用她的手帕给我包上的。”
“夏知青?”聂联刚问,“你去找她了?”
“不是我找她,是她找的我。”聂新刚说:“刚才在东边她把我截住了。
她见你去生产队干活,问我为什么没带你去省城治伤。”
家里还真有半瓶紫药水,这时候二姐拿了出来。
给新刚解开手帕,用清水把他的手背洗干净,然后涂上紫药水。
二姐拿起那块满是血的花手绢,问二弟:“新刚,这块手帕怎么办?
全是血了,扔了吧?”
“额——”聂新刚盯着那块手帕,“这是夏知青的,不还给人家了吗?”
二姐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我替你洗干净,有机会你还给她。”
二弟认真的点点头。
被二姐怒其不争的在额头上戳了好几下:“你还真打算还回去啊!
人家夏知青好心好意替你包上的,你洗干净了就得好好留着。
万一这是夏知青故意把手帕给你的呢?”
“……”聂新刚讷讷的不敢说话,脸更红了。
聂联刚看着二姐正在涮洗的那块花手绢,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这下实锤了,夏芳婷就是看上自己二哥了。
这些日子,聂联刚有时候装作无意的,也会跟二哥讨论那天晚上救夏芳婷的事。
很明显,二哥对于当时具体的情景,他躲躲闪闪,语焉不详。
但是搁不住弟弟的旁敲侧击,一点一点深挖。
最终把当时二哥救起夏芳婷的画面还原出来。
其实就是不用盘问二哥,当时大致的情景他也能想象出来。
因为他和两个小伙伴闯进玉米地的时候,大喊一声,孟繁全才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夏芳婷身上跳起来。
聂联刚手里捏着手电筒,灯光往他俩的位置闪了一下,然后光柱就死死盯着孟繁全。
可就是闪那一下,他看到了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夏芳婷。
他们三个去追打孟繁全了,然后紧接着二哥就过来了。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给夏芳婷穿上?
很明显夏芳婷的上衣已经被孟繁全给撕破了,衣不蔽体了。
二哥上衣给了夏芳婷,他只能光着上身,就那样把夏芳婷背到大队部。
这个过程,也许二哥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是很明显,夏芳婷却是已经芳心暗许了。
聂联刚再次把夏芳婷这几处的表现盘点一下:
第一次来给二哥送还上衣,见了二哥就脸红。
第二次来送信,还踢了二哥。
这一次——直接遗帕悬相思了。
聂联刚对夏芳婷彻底没了侥幸之心,这一世,注定自己跟她还是没有缘分。
确定无疑她就是看上自己二哥了。
既然确定无疑,聂联刚就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才能给她和二哥创造整天见面的机会呢?
按照夏芳婷的性格,即使她看上二哥了,也没有勇气女追男表示出来。
至于二哥主动——那是不可能的。
只有俩人经常见面,能整天打交道,才能让夏芳婷表现得更明显,从而给二哥勇气。
聂联刚默默盘算,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创造一个契机,以实现自己的计划。
一想到自己苦苦相思了两辈子的人,却要处心积虑让她成为自己的二嫂,聂联刚心里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了。
听着姐弟的对话,这时候母亲说话了:
“翠兰啊,可别跟新刚开那样的玩笑。
夏知青是城里人,长得又是百里挑一的人材,咱这样的家庭可不敢往那方面想。
再说她家成分不好,你没看社员们都尽量躲着她?
以后新刚也离她远一点。”
二姐反驳说:“娘,我知道也不大可能。
就新刚这老实样儿,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人家夏知青也看不上他。
上次新刚救了她,我看她就是想报恩。
有这份心思,说明夏知青就是有情有义的人。
你说人家成分不好,好像你还看不上她似的。
依我看,人家是对新刚没那意思,真要有那意思的话,能娶到那样的媳妇是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别的不图,也不说夏知青长得多漂亮,咱就图了夏知青知恩图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这样的人品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谁娶了谁有福!”
一听这话,聂联刚深有同感,情不自禁冲二姐挑起大指:
“二姐,人间清醒啊,说的真有道理。
佩服佩服!”
“那是当然。”二姐得意的一甩辫子,“你二姐说的话,哪句没道理!
远的不说,就拿夏知青和小玲来比吧。
你看看就是因为一个谣言,姓韩的说翻脸就翻脸,连蹿带跳的跟咱退亲了。
这事要是换了人家有情有义的夏知青,知道小刚受了伤,不但不会退亲,肯定想方设法给他治伤。
而不是像姓韩的那样,一看咱家有难立马就要跟咱划清界限。
这样的人靠不住,早断了早好。
省得以后让她坑着!”
聂联刚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二姐的敬意了。
二姐真是明白人啊。
简直就像钻进夏芳婷和韩秀玲的肚子里一样,把她俩的内心看得那是一清二楚。
当然,聂联刚也知道,二姐现在心里的气,主要是针对韩怀义等人。
对韩秀玲的怨恨还在其次。
这几天,村里人都在传说,韩家人把小玲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
就是怕她会跑来找聂联刚。
据她家的左邻右舍说,这几天经常听到她家里传出小玲的哭声。
很明显,小玲跟她家的家人不一样,她不想退亲。
二姐也听到这些风声了。
可是二姐性格刚强,在她看来,既然小玲对小刚那么深的感情,她不想跟小刚退亲。
那么她就应该跟她的家人作坚决的斗争,而不是只知道在家哭。
哭,管什么用?
哭来哭去,时间长了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不还是依了她的家人吗!
就在大家都以为小刚跟小玲的亲事就这样了,退亲这事会慢慢过去的时候,突然出变故了。
而且,这个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