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难为聂联刚了,他只能一只手干活。
因为另一只手干不了活,被罗雨兰紧紧抓着呢,甩都甩不掉。
好在这些青砖都是横竖交错码放成一个长方形,砖缝里没有泥浆连接,单手就能把这些青砖一块一块的拿掉。
把这个所谓的供台翻开之后,露出了下面的泥底,接下来就应该开始挖掘了。
聂联刚准备先用镢头刨开,但他没有用单手刨地的本事。
只好连说带劝的,把自己的手从罗雨兰的手里挣脱出来。
他的手倒是解放了,但是后衣襟马上就让罗雨兰抓住了,死死的拽着。
让聂联刚有一种老母鸡的尾巴被人薅住的感觉。
薅住就薅住吧,虽然有点碍事,但勉强还能干活。
只能说勉强干了,因为这个季节正是草木繁茂的时候,坟地里荒草很深,这大大增加了刨地的难度。
聂联刚先把周围的荒草稍微清理一下,搞出一个小小的场地,然后针对供台底下往下挖掘。
为了给自己壮胆,聂联刚一边刨地一边吐槽:“叫你来是帮着干活的,你不但不干活,还给我拖后腿。”
“谁给你拖后腿了?”罗雨兰强词争辩:“我这不是也帮着你干活吗?”
她所谓的干活,就是从兜里掏出那个萤火虫的塑料袋,靠近地面给聂联刚照亮。
两个人在黑暗之中待的时间长了,视力已经适应了这种黑暗的状态,稍微有一点光就感觉很明亮。
几十只萤火虫发光的效果,对他俩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聂联刚就把供台下面刨出了一个几十厘米深的深坑。
让他失望的是,根本就没发现埋的什么财物,除了挖出来很多潮湿的泥土,连一块较大的石头都没刨出来。
罗雨兰忍不住问:“怎么还没挖到?你埋的这么深吗?”
聂联刚嗯嗯啊啊的敷衍她:“嗯,对啊,就是要埋得深一点,埋的浅了容易让人发现。”
一边说,一边更加努力的挖掘。
因为他并不是专业挖坟的,没有洛阳铲一类的工具。
所以往下挖的深了的话,这个坑的广度也要随之增加,要不然工具施展不开。
随着坑越挖越深,这个坑也就越挖越大。
眼看着往下挖了有半米多,这个坑的直径也得一米多了,罗雨兰忍不住又问:
“你到底埋了多深呀?”
聂联刚很没信心的有些自言自语的说:“是啊,到底埋的有多深呀?”
又继续往下刨了几十公分,眼看着刨出来的土湿度越来越大。
毕竟现在处于雨季,土壤里面的水分早已达到了饱和,看样子如果继续再往下挖,他就要打一口井出来了。
聂联刚不挖了,他颓然蹲在地上,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为什么要抽烟呢?
如果现在自己身上有烟有火的话,肯定要掏出来点上一支,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有点崩溃的感觉。
自己跟罗雨兰说的真儿真儿的,连大饼都给她画好了,要给她治病,还要让她当上国内外知名的画家。
其实就是想让她这两年把初高中的功课捡起来,等到恢复高考的时候,让她去考美术学院。
可是如果没有这笔钱做支撑,就不能及时让罗雨兰去动手术。
这第一步没走好,接下来自己无论怎么安排罗雨兰,她可能都不会信自己了。
可是,上一世的记忆绝对不会有错的。
毕竟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自己的印象很深。
可为什么就挖不到呢?
难道自己挖的还不够深?
马上,聂联刚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孟宪道来埋东西的时候,他不可能在自己家祖坟前面打一口井,挖下去几十公分应该是正常的。
不可能往下挖一两米。
哪怕平地挖下去一米多,就跟他家祖宗的墓室一样深浅了。
自己挖的这么深还没找到东西,只能说明那些东西并没有埋在这里。
记得当时村里人明明就是在讨论,孟宪道把财物埋在他家祖坟的供台下面了,这个位置说的相当具体。
那自己的错误到底出在哪里了呢?
或者自己本没有记错,只是自己重生以后,有太多的人和事都发生了蝴蝶效应。
也许孟宪道心血来潮,前几天他已经把这笔财物给挖走了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聂联刚的心就凉了半截。
罗雨兰见聂联刚抓着脑袋那么的颓丧,就安慰他说:
“挖不着就算了,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再说本来就不是咱的东西,咱们就不应该拿。
算了,回去吧。”
聂联刚抬头看着罗雨兰。
萤火虫绿莹莹的光亮照耀之下,罗雨兰的脸也显得绿莹莹的。
她的五官长得精致有型,在绿光的映衬之下,似乎增添了一份妖媚的感觉。
只不过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越是长得漂亮的女鬼越可怕……嗬!
聂联刚只是瞥她一眼就吓得赶紧扭开头,不敢再看了,喉咙里都有些隐隐发苦。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苦胆都给吓破了?
身边站着的到底是罗雨兰呢,还是坟墓里钻出来的另一种生物?
为了确定这种生物的真实身份,他干咳了几声,嗖嗖嗓子,涩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是说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还是正宗的罗雨兰的声音:
“你看这里面这么多坟,你说当时你是第二天晚上过来刨开又埋的。
黑灯瞎火的有可能你也记不准到底埋在哪一座坟下面了。
这么多的坟,你不可能每一座都刨开看看吧?”
这话倒是让聂联刚灵光一闪。
对啊,自己光想着村里人说,孟宪道把财物埋在他家祖坟的供台下面了,但他家的祖坟不止一座。
除了这个祖坟是他的曾祖,还有他的祖父,他的父母,那应该都算他家的祖坟吧。
甚至聂联刚还想到孟家的一位先人。
以前跟着大哥来上坟的时候,曾经看到孟宪道给一座很小的坟前扔了些纸钱。
据大哥说,那是孟宪道他们家的一个近支。
当年闹土匪的时候,村里组织青壮年抗击流贼,他家的这个近支为了抗贼,战死了。
这位近支牺牲的时候很年轻,还没结婚,更没有后人给他上坟。
因为是孟宪道的近支,两家服气很近,所以逢年过节上坟的时候,孟宪道会给他家这位近支扔点纸钱。
清明节添土的时候,也可能往上面扔几铁锨的土。
这就是有后人和没有后人的区别了。
他们家的祖坟又高又又大,但是这位抗贼的先烈,他的坟堆是周围这些坟堆当中最小的。
聂联刚就在想,孟宪道既然要把财物埋在坟地,是因为她认为坟地里最安全。
在坟地里面,埋在哪座坟下面最安全呢?
他自己家的祖坟肯定并不是最安全的选择,最安全的应该是那一座没人打理的坟堆。
想到这里,聂联刚瞬间又焕发了活力。
他顺着罗雨兰的话头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我是记错了。
不是埋在这下面了。
你跟我来,好像埋在那个小坟堆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