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惊吓的聂联刚直接来了句胆大的:“在你身上,花再多的钱也不多。
没挖着财宝,难道就不能花了吗?”
“没挖着财宝,你哪来的钱给我买东西?”
“为了给你买好吃的,有钱得买,没钱也得买。”
“贫吧!”夏芳婷笑道,“那你买去吧,少买点就行,我梳妆打扮之后就过去等你们。”
离开知青点,聂联刚先去四队的菜园,直接花钱,称了三斤黄瓜。
所谓“韭菜黄瓜两头鲜”,指的是这两种菜在春天刚下来的时候,特别鲜嫩。
到了夏天,这两种菜疯狂生长,产量大了,也不鲜嫩了。
但是到了夏末秋初,生长变得缓慢,产量下去了,又变得鲜嫩。
这时候的黄瓜结的很少,长得也很慢,比夏天也贵了很多。
可在聂联刚看来,买三斤黄瓜能花几毛钱啊!
只要鲜嫩好吃就行。
他又去代销点,买了好多酒菜。
酒,是桂花酒,买了三瓶。
菜,大多数就是罐头。
一个鹌鹑蛋罐头,两个香酥带鱼罐头,三个午餐肉,一个红烧肉,两个核桃仁罐头,一个山楂罐头。
还有两包五香花生米。
可能,对于后世的人来说,觉得五香花生米属于最普通,最普遍,最廉价的下酒菜了。
可是在这年头,花生米属于稀缺的东西。
主要原因就是这年头的生产队里,粮食都不够吃,哪里舍得种花生啊。
花生这么稀缺,做成五香花生米出售的地区,就更稀缺了。
本地的供销社之所以有五香花生米,还得益于本地有几个大队花生的种植面积相对较大,有一定的产量。
这才让本地人还能买得到五香花生米。
他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把代销员都吓一跳,忍不住问他: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家里来客人了?”
“啊,”聂联刚随口说,“家里来了几个要急的亲戚,人多,只能多买点了。”
“还是女客。”代销员说,“光桂花酒就买三瓶,咱这里一户人家过年也就买一瓶。”
聂联刚笑笑:“你猜对了,就是女客,还喜欢喝桂花酒。”
好吧,代销员那表情,好像在说,我也喜欢喝桂花酒,可我守着一箱子桂花酒,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喝一瓶。
买好东西,他兴冲冲的回家,跟母亲说,他要和二姐、二哥和罗雨兰出去野餐。
把母亲吓一跳,她不理解大晚上的为什么要出去野餐。
好好的不在家里吃,却要跑到野外去吃,这不是闲的吗?
“再说了,大晚上的你们上哪吃,外边地里都有民兵巡逻,让他们抓住就麻烦了。”
聂联刚说:“俺上河边去吃,那里离着庄稼地很远,再说那一片儿都是玉米,玉米地早就倒出茬子来了,又没得偷。”
他给家里留下一个午餐肉,一个核桃仁罐头,主要是为了给早就开始流口水的俩妹妹解馋的。
又生怕母亲不舍得打开吃,他先把这俩罐头打开了,直接断了母亲收藏起来的企图。
把黄瓜洗了,跟其他东西用个柳条筐装起来,还有碗筷茶碗一类的也放上。
让二姐找了几头大蒜拿着,还带上几个地瓜面饼子,外加一个咸菜疙瘩。
叫上二姐、二哥和罗雨兰,四个人要出去野餐了。
二姐和罗雨兰挨打,都是皮外伤,她俩感觉早就好了。
这两天一直嚷嚷着要去生产队上工。
年轻人在家里呆着不干活,就是到点了做做饭,俩人待不住。
还是聂联刚好说歹说才让她俩坚持到今天的。
今天把姓孟的那些妇女一网打尽,二姐她们这些挨打的人也全部叫到大队部问了话。
调查组不但给她们报了仇,还补发工分,给予了物质上的补偿。
二姐她们大仇得报又得到补偿,肯定很高兴啦。
高兴之余,二姐回来后又在跟罗雨兰讨论,她俩都在怀疑,这事是不是一直都在小刚的掌握之中啊?
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小刚一再劝说她们这些挨打的妇女先不要去上工?
还说一定要给她们报仇,要给她们找回一个说法!
现在这不就实现了吗?
小刚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俩人讨论来讨论去,对小刚那是既佩服,又疑惑。
当然,主要的情绪还是高兴。
今晚小刚叫上她们出去野餐,说要偷着开个小小的庆功会,她们更高兴了。
毕竟,哪怕数二姐和罗雨兰最大,她俩也只不过才二十一而已。
还是年轻人的心性啊!
出了家门,二姐和罗雨兰一边一个,俩人就像绑架了小刚,一边一个抓着他的胳膊,对他轮番审问。
就是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只不过她俩问也白问,聂联刚肯定不会告诉她们,自己具有前世的记忆的。
二哥跟在他们三个的后面,一直不大说话,感觉他好像又恢复从前的畏缩和寡言了。
其实聂联刚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而是二哥这几天越来越不敢正眼看罗雨兰了。
更是非必要不敢跟她说话。
嗯,罗雨兰亦是如此。
以前的时候,罗家跟聂联刚家除了不是一个姓,两家住得又远,加之聂振杰的怪异,两家是完全没有来往的。
可是罗雨兰这次也被打,被俩刚子救回家,她的家人就是过来看了看,然后她就住在了聂家。
一住就是好几天,在聂家连吃带喝的。
罗家居然好像心安理得的样子。
不闻不问,也不过来把闺女叫回去。
这样的表现,属实反常。
要是放在后世,物质极大丰富的年代,本村的姑娘在咱家住几天,这算不得什么。
最多不就是吃饭的时候多双筷子嘛。
可是在这年头不行,多双筷子,就意味着多一张嘴。
而且你看罗雨兰长得那么结实,她挺能吃。
这年头的每一斤粮食,每一个饼子,那都是精打细算的。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吃饭的,而且还挺能吃,母亲往桌上拿饭的时候,明显感觉毛墩子里的干粮多了不少。
可是收拾桌子的时候,毛墩子基本就空了。
二姐明显看出,就这几天罗雨兰吃住在自己家,把母亲给吃心疼了。
还偷偷跟二女儿吐槽过:“你说罗家这是打什么谱?
这么大个闺女放咱家里,也不管了,也不来把她叫回去。
她家里人到底怎么想的?”
母亲没多想,她主要就是心疼多耗费的粮食。
可是聂翠兰发现,除了罗家人不闻不问,这明显的不正常之外,罗雨兰本身也不大正常。
她知道罗雨兰虽然外表野小子的模样,其实很聪明,挺明白的一个姑娘。
虽然她挨打是因为给聂家出头,算是有功之臣,可罗雨兰分明没把这个当事。
她根本就没觉得自己是有功之臣。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她心安理得住在自己家呢?
二姐思考了两天,她终于有点找到答案了。
她发现罗雨兰对新刚特别关注。
因为那天下午俩人是共同对敌,罗雨兰伤得厉害,新刚身上也有伤。
只不过姓孟的妇女重点放在罗雨兰身上,加之对聂新刚是大队会计这层身份的忌惮,对他还是比较手下留情的。
所以他受伤不厉害。
可是罗雨兰对自己的伤情毫不在意,对新刚的伤情却是很上心。
极其上心,而且看得出还很心疼的样子。
反而被打得最厉害的翠兰姐,她也没那么上心。
这就相当不正常了。
你对新刚来的哪门子心疼啊?
通过用心的观察,二姐终于能够确定,罗雨兰看上自己家老二了。
为了印证这个猜想,俩人待在家里没事闲聊的时候,二姐就故意问罗雨兰:
“你做了手术,那点小毛病也治好了,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吧?”
不得不说,罗雨兰长这么大,关于嫁人这个话题,那是完全没有的。
从她懂事时起,就知道自己跟姑姑一样的毛病,也会像姑姑一样孤独终老。
也就是说,在她人生的词典里,是没有“嫁人”和“终身大事”这俩词语的。
现在翠兰姐突然跟她讨论终身大事的话题,她感觉这个词语来得太突然了。
猝不及防之下立刻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可是翠兰姐还真是大胆啊,直接趁热打铁来了句:“你看我们家新刚怎么样?你能看上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