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江辰说话的语气过于认真,张熙鹏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点了点头。
江辰说:“昨天你父亲和我吃完饭回家,今天早上去世了,初步怀疑是中毒,确切的要等我看完。而你,被人下药的同时还下了慢性毒,具体的也要等我诊断完再说。”
“现在我问你,昨天晚上,是谁让你给你父亲送牛奶的?”
张熙鹏被父亲去世和自己中毒的消息连环套,这会正懵着,被江辰问到给张肖宇送牛奶的事,下意识“啊”了一声。
“什么牛奶?我爸从来不喝牛奶,他嫌牛奶腥气,所以我不可能给他送牛奶。”
江辰看向钱思语,问道:“这是真的?那昨晚张熙鹏送牛奶的时候,你们为什么没有觉得奇怪?为什么二话不说就喝完了?”
钱思语哭着说:“他跟他爸这阵子一直闹得不太愉快,我们都以为这是他表达歉意的方式,所以没多想,就喝了。”
“不是,什么意思?”张熙鹏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跟我爸闹得不愉快了?怎么你们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辰皱眉,在心里盘算,什么蛊能够在影响人性格的同时,影响他的记忆。
钱思语则不知所措地掏出手机,抖着手点开视频递给张熙鹏,道:“我为了以后教训你,还专门拍了视频,你看看,这难道不是你?”
张熙鹏将信将疑地看着,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表情也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绝望。
“所以,我真的跟我爸闹矛盾了?我还给他送了牛奶?我爸是被那杯牛奶毒死的?我爸是被我害死的?”
江辰抽回手机,问道:“这几天的事,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你还记得温青是谁吗?”
张熙鹏看着江辰,半晌才反应过来,说:“温青?温青是我的大学同学,她追过我,但是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没有答应。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下,钱思语和江辰都愣住了。
江辰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看来,是情蛊。可按照钱姨的说法,昨天晚上张熙鹏是清醒过一段时间,然后才去给张叔送牛奶的。”
“情蛊一旦中下,除非解蛊,否则不可能清醒,更不可能清醒后再受控。而且张肖宇已死,张熙鹏肯定是下一任家主。她眼看就要成功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解蛊逃跑呢?”
张熙鹏离得最近。
他听着江辰的喃喃自语,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我被温青下蛊控制了?”
江辰点头道:“据我所知,温青是你的女朋友,你非她不娶。张叔他们反对过,但反对无效。这阵子,你因为他跟我交好,所以认定他要出卖张家,跟他吵了很多次。”
“很显然,你现在对这一切毫无印象,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虽然催眠也可以实现这种效果,但你体内有蛊毒,所以,只能是下蛊。”
张熙鹏眼中一片茫然,苦笑道:“虽然我对蛊了解不多,但是蛊毒真的能够影响人的性格,甚至失去长达数年的记忆吗?”
江辰想到点了点头,道:“虽然不是所有蛊毒都有这种效果,但很不幸,你中的蛊就是这一种。”
张熙鹏倒吸一口凉气,跪坐在地。
江辰让他们母子俩在客厅冷静冷静,自己则走进了张肖宇的卧室,查看他的尸体。
张肖宇的尸体看上去很正常,除了耳廓微微发红以外,从体表看不出更多异状。但江辰凑近他口鼻处闻了闻,竟闻到极其微弱的杏仁味。
他心里了然,看来是氰化钾。
他回到客厅,张熙鹏母子俩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见他来,钱思语问道:“老张他……”
“氰化钾,剂量应该不大,所以,张叔是在睡梦中走的。你们要是还有疑虑,可以报警处理。”
钱思语愣了愣,摇头道:“老张已经走了,张家这偌大的产业还需要人打理。既然熙鹏也是受害者,那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吧。”
钱思语难掩伤痛地看着张熙鹏道:“我只希望,江先生能治好熙鹏。以后张家,就要靠他了。”
江辰对于这种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斯人已逝,而活人的生活还得继续。
张熙鹏扑到钱思语身上,嚎啕大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待他平静下来,江辰才认认真真地给他把了脉,施了针,然后开了药方。
张熙鹏问道:“我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江辰:“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情蛊,而且昨天晚上温青就已经把蛊虫取走了。但你中蛊的时间太长,即便是残毒,也需要吃几副药,认真调理。”
张熙鹏追问:“那今天早上……”
江辰耸耸肩:“这种事很简单,一个催眠就可以解决。你被她控制了那么久,一个临时性的催眠而已,不难。”
张熙鹏苦笑:“我居然这么轻易地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毒害了这么久,还害死了我父亲。我应该为他偿命的。”
江辰本不想多说,但是想起张肖宇的嘱托,还是坐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张叔昨天吃饭的时候,还跟我说等他百年之后,让我照看你。”
张熙鹏双眼又开始湿润,带着哭腔说:“是我没用,一直让我爸放心不下。”
江辰摇头:“他只是关心你。昨天他跟我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念叨你,说你不理解他的苦心,说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我能听出来,他嘴上虽然在吐槽,但是他心里其实是担心你。”
“他今天想带你去药膳堂,也是因为担心你是不是被温青下药,想让我手下的医师帮忙看看。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即便你做了伤害他的事,他也从来没有怪过你。”
“所以,你要做的,是振作起来,带着他对你的期望,让张家更上一层楼。”
张熙鹏无声哭泣,片刻后才哽咽着说:“谢谢你,江哥,我肯定不会辜负我父亲的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