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舞坐上车，跟着张遂回万盛集团总部大楼。
一路上，顾轻舞都盯着张遂，身侧的男人。
头一回，她发现，这个男人，看起来稀疏平常，实际上，却很会动脑子，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差！
差的，大概，是他没有经过自己这些人一般的精英教育？
可或者，正是因为缺少精英教育，所以他才能打出别人意想不到的牌局？
在张遂、顾轻舞等人赶往万盛集团总部大楼的时候。
张家四合院里。
张泽拄着拐杖从房子里走出来。
他已经在屋子里呆了太久的时间了。
再待下去，他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虽然孙子张昊的去世依旧让他彻夜难眠。
但是，他也开始学习慢慢放下。
因为，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自己要离开这人世，和儿子，和孙子相见。
而在这之前，这辛苦了一辈子创造的财富，他也要考虑清楚，如何才能传承下去。
就在他走出来时，儿媳杨慧珍的房门也打开。
杨慧珍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张泽的刹那，她也有些意外。
她就要退回去。
却见张泽一边走出去，一边沧桑着声音道：“都生霉了，陪我出去晒晒太阳。”
杨慧珍刚刚退出去的脚步，听到张泽的话，又生生地向前迈了出去。
她其实是有些怕这公公的。
她不会忘记当初踏进这个家门的时候，他那阴冷得像是要杀人的目光。
若非这近二十来年的陪伴，让他放下芥蒂，她还是不敢接近她的。
尤其是如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没了的情况下。
杨慧珍走到张泽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搀扶到门口。
之后，她才搬出来两把椅子。
搀扶着张泽坐下，杨慧珍这才坐到一旁，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就这时，张泽突然道：“近几天，看新闻了？”
杨慧珍摇了摇头，声音中夹着一丝疲惫道：“没有，我这几天，都在刷昊儿以前拍摄的视频。”
张泽道：“刷下短视频，看看那孩子制作的广告宣发短视频。”
杨慧珍很想说，我不想关注他！
她现在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任何！
她甚至想过几次自杀。
若非实在是下不去手，她早想和儿子在地下团聚。
然而，她终究是没有勇气拒绝张泽，自己的公公。
杨慧珍站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取出手机，点开短视频，搜索“张遂”。
短视频里弹出很多和张遂有关的消息。
什么包七个美女网红一起睡。
什么小镇做题家。
什么抢夺自己弟弟的未婚妻等等。
杨慧珍没有什么反应。
滑动着屏幕，找了片刻，她才找到万盛集团新的广告宣发短视频。
杨慧珍脸上这才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一个十五秒的广告视频，才过去十几个小时，竟然已经有五十多万点赞，五万多的下载量和上万的评论！
杨慧珍年轻的时候，自己也创办公司，而且，还有很大规模。
只是这几年，她为了照顾公公，为了照顾儿子，才退居二线。
不过，自从丈夫病逝之后，为了协助儿子张昊接管万盛集团，她又重操旧业，快速了解了市场行情，了解万盛集团的相关知识，而且辅佐儿子张昊顺利地接管了整个集团，还做出了不错的业绩。
尤其是近一年，公公张泽已经彻底放权了，任由她和儿子张昊处理万盛集团。
一切欣欣向荣。
却没有料到，天降横祸，她的儿子会突然出车祸离世。
对于这个数据，还是一个广告，着实是出乎意料的。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根源了。
国民老公叶努力倾力赞助。
几个美女网红搔首弄姿，充分展示大胸和大长腿。
还有她们胸口绘画的图画。
都很有流量！
只是，显得过于低俗了一些。
张泽敲了敲拐杖道：“你有什么看法？”
“这几天，有不少董事打电话给我，说他低俗，毫无能力，让我踢走他。”
“如果要踢走，你以为小舞接手如何？”
“小舞是我挑选的，和昊儿一起培养的。”
“又原本是你未来儿媳妇。”
“她身后，还有顾家。”
一旁的杨慧珍这次道：“太过年轻。”
“之前都在象牙塔，过于教本主义。”
“顾家，也从来没有看重她。”
“她接不了这个担子。”
“这个虽然低俗了一些，的确配不上我们万盛集团的名声。”
“但是，掌握了关键。”
“作为紧急方案，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虽然我不喜欢。”
“但是，不得不说，经过社会底层的摸爬滚打，他很洞悉普通人的本性。”
“十分算是满分的话，靠近到时间的局限性，这个广告宣发能够打九分吧。”
张泽难得地笑了一声道：“九分？昊儿在世的时候，你还没有给他打过这么高的分吧？”
杨慧珍皱了下眉头。
她想要说点什么。
终究，她又咽了回去。
张泽这才道：“这孩子做出这么一个广告，会引起不少人的批判。”
“一些人怕不是见不得他的好。”
“你在家也待了太久了，出去走动下，各个部门打点下。”
“小孩子刚接手集团，不懂规矩，让他们手下留情，以后慢慢纠正。”
杨慧珍咬了下红唇道：“他，不是昊儿，我没有这个义务。”
张泽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杨慧珍。
杨慧珍低下头，脸色有些发白。
张泽这才回过头，淡淡道：“我是快要死的人了，你不用太害怕。更别说，如今我们都只有彼此了。”
“等我死了，你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你每天拿着剪刀对着手腕下不去手，难道你还不了解自己的软弱？”
“到时候，我死了，你就能下得了手吗？”
“不要自己把路堵死。”
“未来，这个家，是你和他的。”
“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很长。”
“还是之前的话，这孩子本性不坏。”
“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
“相比于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还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如和他处好关系。”
“虽然这话不太合适，但是，他也算是昊儿的哥哥，总和你沾亲带故。”
说完，张泽便仰躺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杨慧珍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公。
见他纹丝未动，想到刚才他说的话，杨慧珍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将手缓缓探向张泽的鼻端，杨慧珍的嘴唇微微有些颤动。
眼看着就要探到张泽的鼻端，却见张泽出声道：“还没死。”
杨慧珍吓了一跳，忙将手缩了回来。
她的眼睛里噙着泪光。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的心里竟然暗暗松了口气。
深呼吸了口气，杨慧珍站起身，一边走向里面，一边道：“我出去一趟，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