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迟疑了许久，犹豫着说道：
“还有一件事，和“愚者”先生有关。”
“诶？”
“正义”眨了眨眼，而其他人的目光也立刻被吸引过去。
他们都很好奇，为什么“太阳”会有跟“愚者”相关的事情？难道“愚者”先生已经可以影响神弃之地了吗？
“我怎么不知道和我有关？”
别说其他人，连克莱恩自己都有些懵，他什么时候和小“太阳”单独联系过吗？没有吧？
“太阳”有些紧张的问道：
“你们还记得阿蒙吗？”
““渎神者”阿蒙？”
“倒吊人”皱了下眉头，询问道：
“祂又开始在白银城进行活动？”
塔罗会大多数成员都知道“太阳”曾经被阿蒙附身，是靠着“愚者”先生的帮助才得救。而在那之后，也是假借阿蒙之名，在“愚者”的帮助下，揭穿了洛薇雅带领的探索小队全员受到污染的事情。
洛薇雅因此被六人议事团关押，而阿蒙似乎也就此销声匿迹，许久没有动静。
而在那一次事件中，“渎神者”阿蒙和“真实造物主”也成功被塑造出双方处于对立面的假象。因此白银城虽然想要利用洛薇雅，寻找离开神弃之地的道路。
但也肯定不会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到“真实造物主”那里，他必然会寻求可以制衡“真实造物主”的力量。而揭穿过他们阴谋，被“渎神者”阿蒙附身过的“太阳”或许就代表着另一种可能。
“是的。”
“太阳”神情严肃道：
“白银城最近有很多人偷偷向其他神明祈祷，事后发现这些都是受到阿蒙的影响。”
“阿蒙？”
“隐者”嘉德丽雅有些诧异，她几乎什么都没听懂，莫名有种“他们在说什么，好像很厉害，但我完全听不明白”的感受……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自然地讨论起“真实造物主”和“渎神者”阿蒙，嗯……这应该是我知道的那个“渎神者”阿蒙……这和那位名叫卡露拉的天使还不是一回事儿……毕竟这两位的位格还要远在天使之上，甚至是能与“愚者”先生等同。
而从他们的对话判断，似乎“愚者”先生和“渎神者”阿蒙似乎是处在对立面？
“这和“愚者”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魔术师”佛尔思不解的问道。
克莱恩眼角一抽，他的灵性直觉刚刚抽搐了一下，隐约猜到原因。
“太阳”老实回答道：
“因为他们祈祷的那位神明，就是“愚者”先生。”
“果然！”
克莱恩强忍着抬手扶额的冲动。
他早该想到的。
阿蒙几乎每天都要派人向他祈祷，对他进行PUA。那这些人是从哪来的？还不是白银城？
突然有这么多人对一个未知的神明进行祈祷，白银城六人议事团的长老只要不蠢，就肯定能注意到，尤其是阿蒙还根本没做过任何遮掩，反而像是迫不及待的被人发现一样。
虽然只要克莱恩不回应这些祈求，就不会对他造成不利影响。但眼下的局面，还是让他有种被迫“当众社死”的窘迫。
他可没想大规模传播自己的尊名，更没有精力去回应所有人的祈求——
单单是扮演海神所带来的那些祈求，就已经让他筋疲力尽。并且大部分都只是做一下粗略的浏览，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而白银城的情况更加复杂，他根本无法确定哪些祈求是陷阱。或者说，除了“太阳”以外，其他人的祈求很可能都是陷阱。
而最让克莱恩猜不透的是阿蒙这么做的目的——
你要说他是挑拨离间，至少克莱恩认为这根本没什么作用，他只觉得阿蒙是闲得慌。
毕竟这可是一位能无限分身的天使之王，在“愚者”现世以前，阿蒙就已经让自己的分身附身在一个被关在地牢的人身上几十年。
对于这样的存在而言，几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有的是时间挥霍。甚至这都称不上挥霍，有无限分身的阿蒙完全可以同时做很多事。
““愚者”先生？”
听到“太阳”的话，其他人都下意识看向上首的“愚者”。
而“愚者”周身笼罩在灰白雾气中，看不清模样，也没有任何表态，神秘且威严。这下意识的让其他人以为“愚者”先生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对此从未放在心上。
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那些祈祷既然是指向“愚者”先生，那“愚者”先生当然是第一个知道这些的。但既然“愚者”先生没提，那就说明这些事对“愚者”先生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倒吊人”阿尔杰猜测道：
“这或许还涉及到“愚者”先生和阿蒙的博弈……”
克莱恩也知道自己应该表一下态，轻笑了一声：
“阿蒙，和他的哥哥一样。”
听到“愚者”先生那略带戏谑的声音，塔罗会众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安心。看来“渎神者”阿蒙在“愚者”先生眼里算不了什么，根本无法造成威胁。
“隐者”嘉德丽雅斟酌着开口：
“你们刚才提及的“渎神者”阿蒙是指第四纪图铎帝国阿蒙家族的先祖，那位造物主之子吗？”
“是的。”
“正义”奥黛丽轻轻颔首，解释道：
“曾经的时天使阿蒙，也是现在的“渎神者”阿蒙。”
“时天使……”
“隐者”嘉德丽雅再次沉默，塔罗会所知的隐秘比她想象中还多。
犹豫了许久，“隐者”嘉德丽雅再次开口道：
““正义”小姐，关于“时天使”阿蒙，你们还知道什么？”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可以付出相应的报酬……”
“不需要。”
“正义”奥黛丽浅浅一笑，“这在塔罗会只是常识性的内容。”
“不过，关于“时天使”阿蒙我所了解的情报也不多。”
“在白银城的记载里，那位造物主，也就是“远古太阳神”身边簇拥着数不清的天使，其中，天使们的首领，最接近神座的八位被称为天使之王。”
“而时天使阿蒙就是其中之一，此外还有“红天使”梅迪奇、“命运天使”乌洛琉斯以及同为造物主之子的“空想天使”亚当。至于另外四位天使之王的称号与名字，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
“亚当……”
“隐者”嘉德丽雅低声呢喃，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但她单知道亚当是造物主之子，却并不知道他还是天使之王。
甚至她连天使之王这样的称呼都没听说过，更别说那八位天使之王的具体名讳。而现在，塔罗会却掌握了其中四位的具体情报！
或许塔罗会成员的实力普遍不高，连半神都没有。
序列最高的，目前也只有她自己还有“正义”小姐这位序列5的“梦境行者”。但他们背后各自有着自己的势力，在情报搜集方面的能力，恐怕还要强于大多数半神！
更何况，哪怕他们本身的实力并不出众，但并不意味他们背后的势力也是如此。“正义”小姐背后有那位名为“卡露拉”的天使，“月亮”先生有血族的奥尔默公爵庇佑……
“隐者”嘉德丽雅莫名沉默了下来，知道的越多她就越是能理解到自己的无知。
在最初加入塔罗会时，她还对这个组织有所轻视。
只是碍于“愚者”先生这位神明的存在，不敢表露出来分毫。可她现在才知道，她所为之骄傲的那些东西，在塔罗会上根本不值一提！
这击碎了她的骄傲，但也让她更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塔罗会的定位……
“正义”奥黛丽感觉到“隐者”的情绪变化，但却并未点明，而是继续介绍道：
““红天使”梅迪奇疑似已经陨落，“命运天使”乌洛琉斯侍奉在真实造物主身边。“时天使”阿蒙徘徊于神弃之地，而“空想天使”亚当……”
“正义”小姐停顿了一下，接着才道：
“他创立了“黄昏隐士会”，在暗中影响着整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并且“心理炼金会”也是“黄昏隐士会”的附属组织……”
“嗯，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正义”看向其他人，询问道。
“倒吊人”阿尔杰眼眸闪烁，缓缓开口道：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比“正义”小姐知道的更多。”
其他人皆默然不语，就连一向喜欢炫耀的“月亮”埃姆林也一样闭口不言。因为在这些情报上，他们的确不如“正义”小姐知道的清楚。
当然，“愚者”先生除外——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亚当……”
克莱恩眼眸微动，他早就猜测亚当和黄昏隐士会有关系，但这还是第一次石锤。
而塔罗会在对待“亚当”的态度上，其实是和“阿蒙”差不多的。
毕竟“正义”小姐和余烬和心理炼金会本就有冲突，而卡露拉作为一位序列2的天使，和身为天使之王的“亚当”肯定也是敌对关系，因为他们注定要为那只有一个名额的序列0殊死一搏。
而相比起“亚当”，克莱恩当然更愿意帮助和他有交集的余烬。同理，卡露拉和塔罗会虽然没什么交集，但她和余烬肯定是站在一边的，而且现在还和“正义”小姐关系密切，塔罗会肯定会站在他们这边。
当然，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毕竟整个塔罗会包括他这个“愚者”在内，现在都没有资格参与天使之间的博弈。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塔罗会，他们连知道这些的资格都没有……
其他人或许也想到了一起，整个塔罗会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中，这一次的塔罗会临近尾声。
在“愚者”先生的结尾语里，众人纷纷行礼告辞。
很快，灰雾之上又只剩下克莱恩一个人。
等到其他人离开，克莱恩立刻具现出纸笔，他要马上占卜进入梦境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没有危害，就算是他这位“愚者”恐怕也得诵念一下卡露拉的尊名。
无他。
主要是这个梦境实在是太棒了！
不但能加快莫要消化，而且还能从里面换东西，这种好事还能上哪找啊！
更何况，随着塔罗会其他成员不断变强，克莱恩现在也感到了强烈的紧迫。
总不能他这个“愚者”还比其他人差得太远吧？
万一其他人都进入梦境，实力突飞猛进，而他这个“愚者”还在原地踏步，那就连一向对变强没有太大渴望的克莱恩都无法接受。
另一方面，他也可以在梦境试探一下，试探他所知的那些技巧到底在这个梦境中起到作用。如果能起作用，那对塔罗会其他成员的探索无疑会有极大帮助。
——
船长室内，嘉德丽雅缓慢睁开双眼，沉默着走到书柜旁边的全身镜前。
镜子中的她脸上皮肤白皙滑腻，看不见一道裂口，耳朵正常小巧，毫无外扩的迹象，略显深紫的黑色眼眸平静无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嘉德丽雅带着点神秘味道的眼睛却能看见更多：
藏在皮肤之下，还未彻底化开的，眼珠般的血肉；痛苦与疯狂在飞快消逝的精神体；
游弋于四周的难以描述形体的无数虚幻事物；隔了多个房间，清理着甲板的水手们……
几十米范围内的一切没有遮蔽但异常混乱地呈现于她的视界内。
从成为序列5“星象师”那天起，“窥秘人”能力得到极大提升的她，还隐约能看见周围有一重重仿佛阴影的厚厚帷幕，帷幕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注视着所有生灵。
事实上，如果不是“愚者”先生，她在上次就已经因此而失控……
而即便有“愚者”先生的帮助，可这始终是一个隐患，如附骨之疽般难以祛除。
对于嘉德丽雅而言，或许唯有成为半神才有机会摆脱这一切。
而她想要成为半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这个梦境，或许就能帮助到她。
沉默了许久，犹豫了许久。
但最终，嘉德丽雅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用古赫密斯语诵念起那位存在的尊名：
“深渊的暗之堕子，
禁忌的嫉妒魔女，
遗落历史的记述者。
“我祈求您让我拥有一个美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