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急忙朝着阿瞒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名身着兽皮、脸上涂着诡异图腾的巫族男子,正弓着身子站在河岸边,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粗糙的手指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最初,秦安还抱着一丝侥幸,期盼这两人只是偶然路过,不会察觉水下的异样。
然而,那二人突然激动地指着水中缓缓移动的导管,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晦涩难懂的巫族语言。
他们的声音沙哑而响亮,在寂静的河岸边显得格外刺耳,可落在秦安耳中却如同天书。
"阿瞒,他们在说什么?"秦安的声音绷得紧紧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阿瞒的小脸皱成一团,声音发颤:"好像......好像是要把水里的导管给拖出来!"
话音未落,那两名巫族男子已经行动起来。
一人脱下兽皮外衣,露出布满疤痕的黝黑身躯,小心翼翼地踏入水中;
另一人则站在岸边,双手紧紧拽住同伴的腰带。
水中的男子伸长手臂,粗糙的手指眼看就要触碰到那根漂浮的导管。
"阿花姐有危险!"阿瞒急得直跺脚,声音里带着哭腔。
秦安能清晰地看到阿瞒眼中闪烁的泪光,他知道一旦导管被拽出,不仅阿花她们的行踪会暴露,更会在水下窒息而亡。
秦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原地转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举起弩箭,瞄准水中那个即将得手的巫族男子。
"嗖——"
弩箭破空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地穿透了那人的太阳穴。
箭矢入肉的闷响在寂静的河岸格外清晰,鲜血如同绽放的罂粟花在水中迅速扩散,将清澈的河水染成刺目的猩红。
岸上的巫族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嚎叫:"来人!来人呐!"
声音在空旷的河岸上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秦安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扣动扳机。
第二支弩箭呼啸而出,正中那人的咽喉。
巫族男子瞪大双眼,双手徒劳地抓着脖子上的箭矢,缓缓跪倒在地,最终扑通一声栽进血染的河水中。
当两具尸体漂浮在水面上时,秦安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掌心湿漉漉的全是冷汗,连弩箭都险些握不住。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是第一次对巫族人下手。
若是这两人身怀绝技,他和阿瞒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幸好,这二人不过是普通巫族战士,惊慌之下连最基本的防卫都没能做出。
秦安长舒一口气,却仍觉得胸口堵得慌,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让他几欲作呕。
一旁的阿瞒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嘴巴微微张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从未想过秦安手中那把看似普通的弩弓竟有如此骇人的威力,那两支夺命的箭矢仿佛还在他眼前闪现。
"秦安,你可真厉害!"阿瞒回过神来,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然而,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远处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吼叫。
闻讯而来的巫族人正从对面疯狂冲来,他们手持长矛、弓箭,脸上的图腾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敌人来了,赶紧走!"秦安低喝一声,拽着阿瞒就要撤退。
可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后方也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另一队巫族人正从树林中包抄而来,彻底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不好,是赤水村的人!"阿瞒的声音骤然拔高,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虽然他们杀的是金鸣村的战士,可赤水村早已和金鸣村结盟,一旦被抓到,等待他们的只有残酷的处决。
此刻,三面都是杀气腾腾的巫族战士,唯一的生路只剩下那条湍急的河流。
阿瞒的呼吸急促起来,手心渗出冷汗,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现在该怎么办?"阿瞒声音发颤,眼神慌乱地扫视四周,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还能怎么办?跳水!"秦安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阿瞒的手臂,猛地朝河里冲去。
阿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鼻腔,呛得他几乎窒息。
没过多久,巫族人的脚步声已经逼近河岸。
他们手持武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却连半个人影都没发现。
"喂!你们赤水村的人有没有看到刺客?"金鸣村带头的那人厉声喝问,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影往这边逃窜,可一转眼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又惊又怒。
"没有,我们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跑哪去了。"赤水村的人摇头回答,同样满脸困惑。
"这就奇怪了,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金鸣村众人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定在河面上——这是唯一可能的藏身之处。
"给我看仔细点!"金鸣村的首领咬牙切齿地下令,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们村子本就人丁稀少,每一个战士都珍贵无比,如今一下子折损两人,简直是在他们心头上剜肉放血。
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河岸边,金鸣村的数十名战士如雕塑般伫立着,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水面,连一丝涟漪都不放过。
浑浊的河水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却映照出他们阴沉的面容。
有人蹲下身,几乎将脸贴在水面上;
有人握着长矛,随时准备刺向任何可疑的动静;
还有人沿着河岸来回踱步,试图找出蛛丝马迹。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水下,秦安和阿瞒像两尊石像般静止不动。
冰冷的河水包裹着他们的身体,耳中充斥着沉闷的水流声,但敌人愤怒的交谈仍隐约可闻。
他们能感觉到,那些充满杀意的目光正穿透水面,仿佛要将他们洞穿。
此刻哪怕是一个微小的气泡浮出水面,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秦安的胸口开始发烫,肺部像被火烧般灼痛。
他强忍着缺氧的痛苦,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手中的导管。
想到阿花她们险些因导管暴露行踪,他格外谨慎——导管顶端必须恰好贴在水面之下,借助细微的波纹作为掩护。
他的动作缓慢得几乎难以察觉,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当导管终于延伸到位,秦安迫不及待地深吸一口气——却灌入一大口腥涩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