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特别仰慕斩妖卫，总缠着师父给我讲斩妖除魔的故事……”
方纯急忙道：
“瞧刚刚那情形，你的气息，可能被开智蟒妖锁定了，它会像追踪猎物一样追杀你！”
“追杀……”
陈南眉心微皱：“总得有个范围吧？”
方纯点点头：“须得它本尊嗅到你的气息，才能锁定你，离它够远就没问题。”
“实力呢？”
陈南追问：“开智大妖有多强？”
方纯道：“最弱的开智大妖，相当于常人的第五境强者，也称五阶大妖。”
“……”
陈南沉默思忖，
虽说自己已经四境入门，五境指日可待，
但，五境只是开智妖魔的下限，
天晓得那蟒妖是几境？
“斩妖司倒是有隐藏气息的法门，只是短期内你不可能学会……”
方纯担忧道：“即便能学会，也犯了偷学大忌，要被朝廷通缉，不死不休！”
“先去搜搜看。”陈南肃然道。
“好。”
方纯点点头，朝后方的斩妖卫尸体跑去。
陈南俯身将那小铜匣捡起，拿到面前，细嗅气味，
血腥气，微酸，略带些草药香……
宿魂真悟，并不只有过目不忘，气味的细微区别，同样能刻印在脑海中。
“那黑雾，减缓了活肉腐坏……应该是预先加持的……”
“所以，那蟒妖，就该是云渚县的妖魔，一半会儿找不上我。”
“不过，妖魔的事，没有定数，我必得尽快提升。”
陈南将小铜匣扔掉，又俯身去搜季秉的尸体。
嗯？
陈南随手在季秉怀里一模，又摸出一件女人肚兜，
瞧着尺码，应该不是方纯的……
晦气！
反手甩掉，
最后搜出几两银子，勉强算个安慰奖。
“陈南！你快过来！”
突然，远端传来方纯的尖叫。
飒！
陈南一步迈开，极速到了近前，
就见方纯已经搜出一本小册子，捧在手里，
而她的脸上，满是惊骇与错愕。
“陈南，顾……顾慕的尸体不见了……”
“……”
陈南扫视四周，敏锐发现了几个凌乱的脚印。
方纯顺着陈南的目光看过去，恍然大悟：“看样子，顾慕是撇下同伴，自己跑了。”
“以田横的身法，顾慕跑不掉。”
陈南肃然道：“他们大概是一路人，只是事先并不认识对方，互通有无后，田横放走了顾慕。”
“这……”
方纯有些意外，但细想之下，终是默默点头：
“确实有这种可能……
朝廷腐朽，
坊间常有官府、斩妖司勾结盗匪，乃至勾结妖魔的流言蜚语，
前段时间的妖兽凶祸，就被传是斩妖司与开智大妖做的一场交易，
妖魔获得武者尸体进补，
斩妖司则能上报朝廷，先记下一份驱逐妖魔的功劳，再申请扩编人马，索要更多饷银及资源。”
“养魔自重。”
陈南秒懂方纯的意思，
关联先前薛炼的情报，整件事确实可以串起来说通，
而斩妖司的上层，无疑是最大的受益方，
借限武令的风，除掉一批不听话的人，明面上有驱逐妖魔的功劳，暗地里还有协助夜当归的功劳，
稍后扩招人马，开后门能捞一大笔，再虚报些名额吃空饷，又能捞一大笔。
这还只是陈南能看到的利益，
看不到的地方，又还藏有多少好处？
一箭多少雕？
“陈南，我们快走吧，万一顾慕带人回来……”
方纯小声提醒：
“窃，窃取斩妖司武学，是死罪！”
“拿来我看。”
陈南将那小册子接过，迅速翻阅了一遍，然后交还给方纯：
“从哪里拿的，放回哪里去。”
“唉？你不学吗？”
“学会了。”
方纯：？？？
“快点！”陈南催促一声。
“好……”
方纯只当陈南是放弃了，短时间学不会，与其偷走惹一身骚，不如物归原处。
“陈南？”
方纯跑过去，把小册子放回一具尸体怀里，
回头便不见了陈南的踪影。
“陈南……陈南……你别吓我啊……”
方纯一下子没了主心骨，整个人不知所措，惶恐难安，
一阵风刮过，便吓得她抱头蜷缩，
好在，她内心非常信任陈南，一直没有乱跑。
一段时间后，
周边树梢微颤，陈南惊鸿一掠，重回方纯身前。
“陈南！！！”
方纯激动地蹦了起来，一时情不自禁，扑过去便要拥抱陈南，
却被陈南抻臂挡开。
方纯的脸蛋唰一下就红了：
“陈，陈南，你别误会，我只是看到你太激动了，我……”
“聒噪。”
陈南淡漠吐出两个字，方纯也不气恼，只是乖乖闭上了嘴。
“顾慕已经被我杀了。”
“啊？？？”
“田横的尸体我也处理掉了，回去之后，你知道怎么说吧？”
“我……”
方纯沉思后道：“我们在十里坡遇上顾慕，季秉硬要跟他去抓田横，你我二人没参与，直接去的芦泽镇。”
“还算聪明。”陈南点了点头。
田横的尸体，以及随身物品，都已经被化尸水消融干净，
融不掉的瓜棱锤和小铜匣，则被收进了诡木戒。
至于顾慕，
刚才被陈南追上，用瓜棱锤打爆了后脑。
只要方纯不犯蠢，
任谁来查，最终的结果也是田横杀人，逃离无踪。
…
…
日落之前，
陈南和方纯顺利抵达芦泽镇，
特意在街上逛了一阵，让更多人看到他们。
至于方纯脸上的掌印，以及脖子上的淤青，陈南用了些宝药，加之血气疏导化瘀，
在进入芦泽镇前，就处理好了，一丁点都看不出来。
随后。
二人来到了屠妖铺的客栈，
方纯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才去与曹卯见面。
陈南自然不会参与，叫上薛炼和熊武，下楼点了几個小菜，边吃边聊。
“陈南，伱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找了一队捉妖人，明天一早就跟他们进草头岭捉妖。”
薛炼道：“这队人的实力都不弱，目标也是三阶妖兽，最终收益平分，你要不要一起去？”
薛炼是真缺钱，这一趟说什么都要带点东西回去。
“好，我也去。”陈南果断答应。
开智蟒妖的威胁，就像利刃悬于头顶，陈南迫切需要提升实力，
三阶妖肉，三阶材料，自是多多益善。
“你们放心去，俺会护送曹总管返回县城。”熊武大咧咧地说道。
“让曹总管再多休息几日。”陈南淡淡开口。
“唉？好。”
熊武用力点头，无需思考，只管听从陈南的吩咐。
“还有个事，那头公牛跑了……”
薛炼讪讪道：“它好像听懂了，我要杀它吃肉，发疯一样冲破马厩围墙，朝草头岭方向狂奔而去。”
陈南淡笑揶揄道：“怎么？你怕它默默修炼百年，回来找你报仇？”
薛炼笑道：“它敢回来，我高低要整一顿全牛宴！”
“先说好！牛蛋归俺！牛枪归陈南！”
“别！都归你！”
“嘿嘿！那感情好哇！”
“你就不怕伤着你媳妇儿？”
“啥伤？唉？好你个薛炼，脸傲心脏！脏！”
“……”
…
…
哗啦啦……
入夜后，阴霾整日的天空，终是下起大雨。
枯木摇曳，血水在泥泞中乱溅，
几只羽翼湿透的乌鸦，似能分辨血食优劣，落在顾慕的尸体上，啄食他的脑浆与筋肉。
唰啦啦……
突然，鸦群惊飞到半空，眼神惊恐地看着下方。
黑暗中，
一道双峰饱满，曲线曼妙的倩影，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
摇摇晃晃，来到近前，
俯下身段，缓缓将顾慕的尸体扶起，
对望，
拉近，
似要亲吻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