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回来,上门说亲的媒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杜岩也早已习惯。
今日与同窗叙旧,若是换了别人来寻他就推了,只是转头一眼看见纪云蘅模样生得?漂亮,站在光下极其惹眼,这才?起身出了亭子。
走到纪云蘅面前,他躬身行礼,笑着道:“纪姑娘,早前就有所耳闻你?秀外慧中,只是一直没?机会登门拜访,没?想到今日纪姑娘倒给了我这个机会,难不成使我们心有灵犀?”
任谁听都是随口的客套话,纪云蘅却问:“你?在哪里听说的?”
杜岩愣了一下,脑子一转,很快就答道:“先前你?及笄宴,家父去送了贺礼,回来之后与我说的。”
“那不是我。”纪云蘅道:“你?说的是我父亲继室的女儿。”
杜岩顿时有些尴尬,讪笑两?声,又?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都是出自纪家,想来姐妹之间也相差无几。”
纪云蘅眨着迷茫的眼睛,好奇地问:“那这么说,你?的那些弟弟妹妹,也跟你?一样瘦了?”
“这……”杜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长得?瘦一直被诟病,去京城求学的时候,难免会与当地的官家子弟闹些冲突矛盾,经常有人在背后嘲笑他长得?像猴子。
因此他很是痛恨别人说他瘦,或者在他面前提起猴子。
“姑娘说笑了。”杜岩僵硬道。
“我没?说笑。”纪云蘅嘟囔一句,随后将手中的小花篮递出,“这是送给你?的,我朋友说让我来见你?时带上这个,你?一定会开?心。”
杜岩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笑着将小花篮接下,打开?一看里面竟是黄澄澄的香蕉。
他眼睛一瞪,“你?……”
纪云蘅认真看着他的表情,觉得?那不像是开?心的样子,问道:“你?不喜欢吃香蕉吗?”
杜岩彻底没?了好脸色,将篮子又?塞给她,只道:“我还有人要招待,姑娘自便吧。”
纪云蘅见他拂袖离去,竹竿似的腿迈得?很快,马上又?回了亭中,不知说了什么,亭中有几人转头看纪云蘅,随后爆发出一阵笑声,带着浓浓的嘲笑意味。
那几人说什么纪云蘅没?听清楚,却后知后觉杜家嫡子并?不喜欢吃香蕉。
“良学骗我。”纪云蘅抱着小花篮,转头离去,嘟囔道:“可恶。”
“阿嚏——!”
许君赫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眼眸浮上一层水润。
“少爷。”殷琅手里抱着一件貂绒外袍,“披上吧,泠州的冬日寒冷,仔细冻凉。”
许君赫不耐烦地晃了下头拒绝,一开?口,语气满是不悦,“还没?问清楚吗?前面因为什么事堵着路?”
他正坐在一家野外的客栈里,大堂处坐满了人,俱是吵闹的声音。
回京三个月,将泠州的贪污案处理干净后他才?再?次来到泠州,走官道通畅但还要绕路,多走个几日,于是许君赫就选择了小路。
却不想这山路走到此处,竟然给堵上了,路上全?是人,愣是往前走不了一步,皆在寒风里等?着。
临近腊月年底,归乡过年之人数不胜数,这样一堵队伍便越来越长,就连许君赫也过不去,这才?停下来派人前去看看情况。
在许君赫烦得?要掀桌子时,贺尧这才?进了客栈,来到许君赫的面前低头道:“回少爷,属下方才?去打听清楚了,说是杜员外在山上为父亲大办寿宴,请来了不少人贺寿,杜家就让人将前面的山路给封了。”
许君赫气得?用力?拍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大堂之中静了不少,转头看来。
“这杜员外好大的官威,给父亲过寿连路都敢封?怎么这条路还是姓杜的不成?”他怒道。
“这位公子瞧着不是泠州人。”有人喝着热酒,笑着攀谈。
许君赫偏头瞥一眼,应道:“不错,我今日刚到此地,准备去泠州过年。”
“那你?可是有所不知。”那人道:“这泠州的富豪啊,多半都是举着行善积德的旗子,私底下做着欺男霸女的勾当,这占山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杜员外早年曾强占民女,逼死了一家七口人,后来办了几场散财宴,放粮施粥,就又?成了大家口中的大善人呢。”
许君赫道:“若是他这宴会办个几天,这些人难道都要在寒风里等?上个几日?谁家若是有个急病求医,或是干粮没?带够,死在路上了该如何?”
“状告无门啊。”那人叹道:“撞上这么个时候进泠州,也算是咱们倒霉。”
许君赫冷笑,“要我说,该是我走运才?对。”
“此言怎讲?”
“撞上杜员外给父亲贺寿散财,我也该上山祝贺两?句才?是,说不定还能讨得?些银两?。”
许君赫起身,双臂微展,殷琅就上前给他披上了外袍,就听他道:“走吧,上山看看去。”
第27章
纪云蘅从前不曾被纪昱带着参加这种热闹的宴席,尽管这山庄大得?夸张,可?到处都是人,纪云蘅不管走到哪里,都寻不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她能察觉到那些总是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些认识她的,或是不认识她的人,用这种打量目光将她从头到脚地扫几遍,纪云蘅很不自在。
但思及苏漪正在前堂与熟识的人打招呼,并不想去打搅。
自从苏漪搬进纪家之后,涟漪楼的生?意就渐渐疏于管理,生?意已经?不如从前红火了。
她忙碌前半生?攒下的银钱用来买了北城区的宅子,积累的人脉又因为照顾她而慢慢疏远,纪云蘅并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