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中途不是掏了一罐可乐嘛,嚷嚷着要爸爸"xun"给妈妈。
但一则当时人太多,太拥挤,聂钊挤不下去。
再则,他太太公开露面的风声传出去,赶来看热闹的人就够多了,要再加上他,这一带的交通得瘫痪不说,香江狗仔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把这座酒店给围起来。
也算马后炮了,他这才把可乐递给太太:“喝点水。”
但其实陈柔手里也有一罐可乐,那还是她出门的时候阿远给的。
她早晨吃得太饱,也不渴,就没有喝,刚才放在赌桌上,又顺手拿了回来。
是不能给小孩儿喝太多碳酸饮料,聂钊在这方面是严父,所以他允许儿子背着一大包的可乐,但不允许他喝,而陈柔觉得孩子偶尔一罐也没什么,就想打开。
聂钊猜到她的心思,双眸一狭,坚定摇头:不可以。
但陈柔都看到了,她儿子戴了太久口罩,捂的嘛,小嘴巴都干了。
夫妻间眼神交战,她举起两罐可乐:就这一回,给喝一口吧?
聂钊坚定摇头:不可以。
正好两罐可乐,阿远其实也想喝,小嘴抿抿,舔舌头。
陈柔虽然不像聂钊,给儿子刷牙,都能耐心刷够5分钟,刷到儿子打瞌睡,但在惯溺孩子方面,她可比聂钊优秀多了,回瞪聂钊,她打开可乐就要递给阿远。
阿远手还没伸出来呢,舌头已经伸老长了,也想喝。
但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是聂嘉峻,一把抓过可乐,扬头就灌。
当然,陈柔手里还有一罐,她可以打开自己喝,套房的冰箱里也多的是。
更何况阿远今天背了一斗斗可乐出门,在聂嘉峻看来,那就是他们全家的补给。
可于阿远来说,可乐虽多,只有这几罐是属于他的,他也只跟妈妈分享。
他撇嘴了,看爸爸,见爸爸不理他,孩子愈发委屈了。
但聂嘉峻才不在乎弟弟的委屈,也不顾小叔心里会膈音,掏出数码相机往陈柔身边一猴,打开播放器,开始讲他的发现了:“要摇出清一色,需要绝对的平移,而且照我目测,你们起手时的速度大概能达到百公里7~8秒,是中型车的速度。”
又问陈柔:“诀窍就是速度,但是为什么呢,科学原理是什么?”
术业有专攻,人所擅长的领域当然也不同。
聂嘉峪刚才没拍到,这会儿一直在看视频,而科学原理他哥不懂,但他懂。
正好陈柔还拿了一罐可乐,但没喝,他一把抓了过来,说:“是离心力。”
一把扳开拉环猛喝一口,他说:“可计当时的手速是100公里小时,骰子就会产生离心力,而在离心力作用下,惯性会让它们按重力有序排列。”
正所谓玄学的尽头是科学,最随机的赌术尽头,却是最严谨的数字。
但聂嘉峻还有一点不懂:“细娘,这个该怎么判断呢,你怎么能确定自己摇到了?”
如果是开车,仪表盘会告诉你时实加速数,但人手呢,凭感觉吗?
当然也可以是长久的练习,就像阿四那种,但陈柔又没练过,她是怎么判断的?
一帮保镖都在,也要听详细分析,ram和hank不好,拉了宋援朝给他俩做翻译,韦德还带了一帮外围的保镖们,由阿辉带队,本来现在该去外面了,但是大家都默契的凑了过来,全在听,鼻青眼肿的鸡哥绝对是疯了,居然一把拉上阿远的书包,把聂钊父子从人群中扯出去,嗖的一钻,脑袋出来了:“怎么回事?”
人太多,陈柔的可乐被抢了不说,都被大家给挤到了。
但也就在这时,一声还稚嫩的,尖锐的,孩子的爆鸣声响起:“我ii道!”
是阿远,他要大声叫起来,要的耳膜都能吵破的。
聂钊抱着儿子,昨晚被揍过的胳膊还在发酸,此刻被儿子吵到耳朵嗡嗡叫。
而因为他一声大叫,所有人暂时安静了下来,循着声音也都在看他。
人太多,阿远又不喜欢戴口罩,聂钊正在给他戴墨镜。
而阿远捏着小拳头,依然声音超大:“不要,不要再挤妈妈啦!”
保镖们发现自己出格了,越界了,全在后退。
这回宋援朝也终于雄起了一回,把聂嘉峻拎起来,放到了远处。
王宝刀一看,拍上聂嘉峪的肩膀,也把他给拉远了。
于小孩儿来说,总是戴个口罩,他会不舒服,会闷,但墨镜就还好。
而所有人都以为,阿远只是不希望大家挤他妈妈,也没有想到他懂,可他是真懂。
韦德带着一帮外围保镖们,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就听阿远说:“xin音啊。”
他止步回头,一帮保镖也止步,回头看着他家少爷。其实陈柔都很惊讶的,因为确实,要想知道有没有加速到离心力,就是听音。
分散开来的,所有人全在看阿远,安秘书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给了阿远个骰筒。
举起骰筒,阿远左右轻划:“xin音本来,哐哐的,但xi会变得,ii的。”
好吧,虽然大家都没听懂,但也在陈柔。
很默契的,大家都没有说话,可眼神全是一个意思:少爷说得对吗?
陈柔走向儿子,就好像她刚刚生下这小崽子的那天一般,认真的,仔细打量他。
孩子也在看她呢,但他心里有确定答案,他知道自己没说错,只是表达不清。
果然,妈妈先是揩了他下巴上的口水,再捏捏他的小耳垂,说:“他说得没错。”
再回头看大家,并解释:“加速不够时,骰子因为是各个无序的面在撞击骰筒,它的声音是杂乱无章的,但当有了离心力,它们就会整齐排列,声音也会一致。”
见阿远又在喷口水,欲说说不清,陈柔说:“就是脆脆的,清脆的。”
见ram和hank都在听宋援朝词不达意的翻译,她也知道,hank还好,ram都动了心思,不想再工作,想练一手绝学,跑拉斯维加斯当赌神去。
而就好比叶寒的临终遗言只有四个字:不赌为赢。
陈柔没有提前让一屋子的人离开,还任由聂嘉峻兄弟提问,以及,跟他们分析摇骰子的原理,只有一个原因,大家都是人,普通人,而因为她这次做的事,也几乎全被调动起了狂热的赌心,以及,让他们看到了横扫赌场的希望,毕竟是人就有贪嗔痴欲,这个再所难免,而她点燃的火苗,还得她来熄灭。
对了,客房的门开着,不知何时,走廊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叠马仔们。
有多夸张,好多人举着录像笔,数码相机,但是鸦雀无声。
当然了,澳城有赌王,就是闻先生,稳坐江山,但是继叶寒之后,赌圣之名空悬已久,可聂太虽然只现身两次,也只赌了两把,但已经是大家心目中的赌圣了。
何况她这个赌圣跟前一个风格完全不同,她没有秘籍,因为她的秘籍都是公开的。
她用英文,又对ram和hank说:“想要手部动作能达到绝对平移,你需要先练功夫,种花功夫,要扎三年的马步,想要腰部有力,你还需要练压缸,那也至少需要三年出身,腰马合一,才能谈加速,ram,没有什么功夫是一天能达的,真想要赢,你需要六年的时间去潜心学习,那还只是基本功。”
澳城人都讲双语,叠马仔也都懂英文。
有个叠马仔壮着胆子探头,试问:“聂太您呢,练过功夫吗?”
陈柔岂止是练过,直到现在,她的基本功都没有落下,是天天都在练的。
但当然,面对公众就不能那么讲了,她的人设还是需要塑造的。
不过这事儿不需要她塑造,有聂嘉峪兄弟呢。
他俩齐声说:“我细娘读过无线速成班,知道吗,里面全是功夫大师喔。”
五个月的速成班就能腰马合一,大家当然不相信。
但本来香江无线台的艺人速成班就特别火爆,是帅哥靓妹们的朝圣地,经过今天聂家兄弟这一宣扬,估计又要被挤破头了。
且不说别人,聂钊自己也戴着墨镜的,但他的当然是大的,儿子的是小的。
他抱着儿子,正在低声问:“你昨晚一直在听妈妈摇骰子?”
阿远很不开心的,撇着嘴巴呢,不过也认真回答爸爸:“嗯。”
又形容说:“摇着摇着,它就会变的ii的喔。”
陈柔要玩骰子,属于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昨天晚上恶补了一晚上。
聂钊也在陪她,但他一则求欢不成,憋得慌,心思烦乱,再则还想东想西的,当然就没有仔细听,当然,也可能哪怕他认真听,如果没有陈柔提前给纲领,他也听不出来。
但阿远不一样,他趴在妈妈的肩膀上,默默的闭着眼睛,用他熟悉的方式,于混沌中找着规律,他自己就悟出来了,当然咯,他是天才,而天才,都是自悟的。
作为天才的爸爸,聂钊此时已经觉得有压力了。
他一个普通人,一介俗人,却掌握了教育天才的机会。
他这一生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已经很努力了,可总怕自己做不好。
对了,独眼作为义勇堂,董爷的代盐人,带着堂口弟兄们一直在楼下喊人。
胡啸天不出来他们就不会离开,决心要在澳城爆个超级大新闻。
胡啸天也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出来了。
但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澳城道上的人不善打架也不善火拼,动刀动枪,他们比不过香江古惑仔们,但是他们会装孙子啊。
他们最擅长的一直都是拍马屁,装孙子,示弱之后再反捅人一刀。
所以千呼万唤始出来,胡啸天终于出来了,古惑仔们也磨刀霍霍,准备砍腿了。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胡啸天是五花大绑着自己,背上插着两把刀出来的。
而且还是膝行,一步一磕头,跪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