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今日出?门,不小心打翻了香炉,不得已换了身衣裳,本以为来迟了,却不曾想都这个时?辰了,太后娘娘居然?还没到?吗?”
“陛下和皇后娘娘可有派人去请?”
她这话带着?真切的温和与?担忧,就算是?陆云缨这种心中对她颇为防备的人听了,居然?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自然?是?派人去请了的。”
“说是?安和的孩子病了,太后娘娘担心之下便请了太医过去,需要耽误了些许时?辰。”
“原来如此,小孩子有些个头疼脑热也正常,说来宫中也有了两位公主??”
俞贵妃环视四周,看了眼,而后收回视线和皇后对上,很淡的笑了笑:
“只是?今天怎么?没见着?两位公主??太后寿宴,身为晚辈却不在场主?手......”
“太后娘娘向来体恤晚辈,何况是?陛下的两位公主?、她嫡亲的孙女,那?更?是?疼之爱之。太后娘娘早早便发下话来,说是?公主?年幼体弱,外面又天寒地?冻的,便不让公主?受这个苦了。”
“原来如此,太后娘娘慈爱,公主?日后可要牢记长辈这份关切之心了。”
从俞贵妃进来到?现在与?皇后一问一答,所有人都看向这边,没敢插嘴。
陆云缨听着?,垂下眼,若不是?皇后打断的快,俞贵妃怕是?就要给公主?安上个不敬长辈的名头了。
即便后面再抬出?太后娘娘慈爱,与?公主?无关,可一旦名头落在身上,想要洗干净就难了。
果真是?个麻烦的。
陆云缨撇撇嘴,忽而感觉到?一道视线,顺着?看过去,发现正是?皇帝。
皇帝的视线中带着?一丝安抚,陆云缨没来得及细究,他便收回眼神。
两人的对视发生在瞬息间,并?没有人发现。
前面俞贵妃和皇后的对话还在继续。
只是?这一问一答之间,不少人倒是?感觉出?其中的微妙了。
正在此时?,有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在庆喜公公身边耳语了几句,庆喜皱眉,思忖些许,到?陛下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皇帝也跟着?皱眉,这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不免又些许猜测。
这个时?候能让陛下如此的,大部分人都下意?识想到?莫非是?太后出?了什么?事情。
宴会迟迟未开?,这里也不真是?什么?适合叙旧聊天的地?儿,寒暄差不多都结束,不少人都盼着?下一步呢。
现在宴会推迟,寿宴的主?人公也迟迟没到?,他们会有许多想法也正常。
底下有些许骚乱,皇帝正打算开?口,便见外面有个脖子上带着?方枷,脚上带着?脚铐的人一步步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虽然?衣着?脏污,整个人也佝偻消瘦的不行,可到?底是?熟人,不一会儿就被认出?来了。
“礼王世子!?”
刹那?间,看看那?礼王世子,再看看上首的皇帝,不少人都忍不住想这怕不是?陛下的又一个圈套吧。
陛下莫不是?,莫不是?真杀疯了?
不怪他们如此想,之前在这太极殿中发生的血腥屠杀还历历在目。
转眼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他们心中的惊惧还未褪去,又来这么?一遭,任是?谁也扛不住啊。
何况这里是?皇宫,是?太极殿,若不是?陛下的意?思,还有谁能做出?这番安排呢?
这一桩桩已经?下来,容不得他们不多想。
礼王世子虽然?是?世子,但他其实和先帝是?同一辈人,算来也有四五十的年纪了。
皇帝有时?候想着?,莫非是?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这才惹得礼王一家不单单生的多,还活的久?
然?而不管皇帝如何心中腹诽,礼王世子既然?站在这里,便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皇帝的身份和性格,也不会允许他在此刻露怯。
见无人阻止,或者说不少人脑子都在疯狂转动,以至于行动上就慢了许多。
便让礼王世子能将话说了下去:
“罪臣,罪臣父亲蒙明宗皇帝恩德,为了不负大临皇室之名,夙兴夜寐,不敢稍有懈怠。”
“后又感念于先帝垂怜,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辅佐,不求盛名权势,只愿天下太平。”
“先帝垂危之际,感念与?父王君臣间情深义重,遗诏命微臣一家守陵,致今日已有十数年之久。”
“十数年来,无怨言,亦不觉劳苦,每每看到?先帝以及明宗皇帝陵寝,深感惶恐愧疚,无法陪伴在新?帝左右侍奉。”
这番话说的,字字泣血,句句含泪,配上他此刻憔悴蜡黄的面容,凄楚的气质,若是?不知内情之人听来,免不得会同情怜悯礼王一家。
但在场朝臣贵族,哪有傻子,即便真有傻子,此刻也不敢开?口。
又过了会,聪明些的也反应过来了,礼王世子能站在这里说出?这番话,定然?不是?陛下的主?意?。
坐在上首的皇帝面无表情,安静听着?礼王世子的控诉。
不久前,庆喜在他耳边低声说的,正是?太后传来的消息。
只是?可惜,这消息到?底迟了。
但也不可惜,他已有准备,只是?想看看这些跳梁小丑闹腾,否则太后都不知道安和看中的封地?是?哪一块,皇帝又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缓了口气,担心没有说下去的机会,礼王世子便继续道:
“可微臣一家上不愧对天子恩情,下不愧对黎民百姓,迎来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