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垫了垫手里的毛料，扭头看靠在博古架上的老友。
“啧，你少拿我开涮。这点废料全是捡来的，不知道从哪些料子上掉下来的碎渣。能出绿就不错了，还发财？”
周南盛哈哈大笑，以为赵亮在逗他。
“我骗你干嘛！帝王绿玻璃种！恁点大小上千万信不信？”
赵亮站起来把毛料怼他面前，“白沙皮外壳带斑纹，边缘是糯冰种，往里走三公分才是玻璃种。”
“色泽浓郁幽深，是帝王绿错不了。”
“整体无脏点，无裂纹、矿点、沙眼、藓，总而言之无暇。你呀运气贼好，我估计这块碎料原先连着的大料只是普通的糯冰种，到你这角落才发生变种。”
“……傻了？”
他一口气说完，顺手拿起搁在柜台上的粉笔在全赌料上的标线。
“你，你没唬我？真是玻璃种帝王绿？”
过了许久，周南盛才回过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哑。
在翡翠里，玻璃种是顶尖的种水。
帝王绿又是最难得的成色。
这俩碰一起的概率极小，一年都未必能出几个。
前两年万利达拍卖行就拍出一块高价玻璃种帝王绿毛料，成交价一个亿。
被京都一位神秘的富豪买下。
当初叫价疯狂，好几个豪门世家的阔太争抢着要。
一度被当成万利达的盛世。
赵亮好笑的点点头，肯定道：“你信我的话，现在就能给你开出来。”
反正料子不大，十几分钟的事儿。
说着，他到处找工具。
“我，我当然信得过你！就是有点不可思议！随便捡起的碎料还能有这机遇？你等等，我去拿切割机！”
周南盛自己就是雕刻师，又是常年在场口淘便宜料子的，便携式切割机就有好几台。
他挑了一把最新的递给赵亮，然后傻不愣登的坐在椅子上一直盯着看。
“滋滋……”
刺耳的声音响起，白沙皮被一点点切开，最先暴露在二人眼前的果然是布满棉絮的糯冰种，最上层还有一大片裂纹。
应该是从大料上遭受撞击时造成的。
随着赵亮的手法深入，碎屑和粉尘飘落在店铺内，周南盛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儿。
不到五分钟，通透扎眼的绿出现在两人眼底。
“还，还真是！”
周南盛猛地站直，难以置信的盯着赵亮手里抓着的毛料，连扎眼都忘了。
又过了七八分钟，整块料子的真容彻底显露。
如玻璃般剔透的帝王绿在破旧的小店熠熠生辉。
赵亮在角落的水斗里将其冲洗干净，拿到周南盛面前。
“我的天！”
好友颤巍巍的伸手接过，激动的一张脸涨的通红，语无伦次道：“玻璃种！帝王绿！这得多收钱？！亮啊，哥这是要发达啊！不对，是你鉴定的！给你！”
周南盛傻兮兮的又把料子塞赵亮怀里，一双眼睛倒是没离开过。
“什么你的我的，本来就是你买来的碎料，我就是开料的而已。换你自己开，不也是这料子？”
“顶多发现的慢一点，本来你也没想把这料子卖了呀！”
赵亮又把玻璃种料扔他手里，“可惜了不大，正圈的镯子出不了，勉强打个小贵妃。年轻的女孩儿估计很喜欢，光是种水和成色就足够卖上价了，用不着太担心。”
“余料弄俩平安扣，其他的车成串珠吧。”
估摸了一下料子大小，赵亮分分钟就安排全了。
最后又补上一句：“我随口一说，具体怎么搞还是看你。”
“我听你的！”
周南盛深吸口气，“还是给你吧，要不你出价收了。反正以我的门路肯定是找不到买家的，说不定人家还当我是玻璃酒瓶车的假货呢！”
他苦笑，粗糙的掌心轻轻摩挲透亮的料子，眼底满是喜爱。
“你给个价，多少都行。”
“也可以。”
赵亮想了想，周南盛确实没人脉，而且即便搭上那些豪门，对方指不定仗着他没背景刻意压价。
到时候说不准还会惹祸上身。
“我有个主意，不过还是看你想法。”
他说道：“料子我不买，但你匿名放在赵氏珠宝寄卖，我抽一成的服务费怎么样？”
这等顶尖的货，赵亮自己都很少见，说心里话他确实出手买下比较划算。
一口价的买卖，最后成品卖多卖少都跟周南盛没关系。
可两人是多年的好朋友，他当然推荐的是对周南盛更有利的合作方式。
“一成太少了，三成吧。”
周南盛沉默片刻，爽朗的笑道：“我自己拿出去卖肯定吃亏，而且我的雕刻技术也比不上大公司。”
“我是这么想的，料子接下来的雕刻和打磨都交给你，你再收我一个手工费，这样不会浪费这么好的料。”
他挠挠头，有些脸红：“我那手艺，跟大师傅肯定没得比。”
说罢，周南盛指了指博古架上的玉饰，“你也看到了，我就这点本事，当初教我的老师傅说我只是勉强出师。”
“还不错了，真的。”
赵亮很想告诉他，跟马俊生那种人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
布局合理，雕工精细，比例正好。
缺的是经验和历练。
如此一来，赵亮又有个新想法。
“雕刻没问题，你到我公司来，我让师傅定几个样子你选。所有的用料都透明化，绝不坑你。”
“你嘛如果有时间，不如跟着雕刻师练练，我看你挺有天赋。”
赵亮说的真心话。
他不是随便敷衍的那类人。
“指不定将来学成了，我还能沾你的光！”
对此，周南盛也没客气，干脆的应下。
两人一拍即合。
料子由赵氏珠宝加工且寄卖，赵亮抽最终成品成交价的三成作为报酬，其余的归周南盛。
说定之后，两人在小店里聊了一整夜，第二天一起去的赵氏。
顺利签订合同后，周南盛才回去休息。
赵亮则精神奕奕，半点不觉得累。
这就是修者和常人最大的区别。
他可以几天不睡觉都没感觉，但正常人肯定不行。
没过几天，赵亮收到方文清的短信，说姜婷在市医院确诊了结肠癌中期。
幸亏去的早，否则就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