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傅红苕说要写信给林瑞,被打了的宋氏原本的愤怒之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她今天之所以敢这般面对傅红苕,主要是欺负傅红苕的出身。
在宋氏看来,傅红苕这种小山村里出来的村姑,肯定是啥也不懂的。她只要强硬一些,就能把傅红苕给吓住。
而一旦傅红苕自请下堂,那么,这林解元嫡妻的位置,便可以争一争了。
可让宋氏没想到的是,傅红苕居然不是毫无见识的村姑,她居然还知道监查院。
监查院,是所有官眷的噩梦。
“少夫人,误会,都是误会!”
宋氏慌了,李氏也慌了。
严格来讲,两人都不算是官眷。
但若是这事儿被捅出来,那么,一旦监查院追究下来,她们两人只会被当成弃子,要么被休弃回娘家,要么干脆就是暴卒!
这一刻,李氏恨死了宋氏。
若不是宋氏那张扬跋扈的态度,让她跟着产生了错觉,她也不会跟着宋氏胡来。本来,她前来林家,求得只是一个贵妾之位。
“李夫人说说,什么地方误会了?”
“难道刚才你不是跟这位宋夫人态度一致,想要逼小妇人自请下堂么?”
“少夫人,真的是误会了!”
李氏也不解释,只是一个劲儿说误会了。
因为,她解释不了。
所以,干脆就不再解释,只是矢口否认。
只要我不承认,那么,这事儿我就不认。我不认,谁还能硬逼我承认么?
最重要的是,傅红苕并没有自请下堂,她们两人只要矢口否认,那么,即便是监查院也不能奈何她们。
“既然是误会了,那么,李夫人此番前来是为了什么?”
“刚巧路过贵府,前来讨杯水喝!”
“哦,那,水已经喝了,我就不留夫人了!”
“是,是,我们这就告辞!”
李氏现在已经不想把闺女嫁给林瑞为妾了,这个林家少夫人可不是好相与的,而且很暴力的感觉。
那宋氏,算起来,倒也算是知府大人的丈母娘,都被打掉了两颗牙齿,这村姑委实有些凶残。
惹不起!
李氏带着女儿走了。
宋氏虽然挨了打,但她也不敢闹腾。
因为,她家的身份地位,比起李氏,可是差了太多,若不是有个闺女生得如花似玉,得了知府大人的青睐,他们家在府城,可算不得什么。
而若是被知府大人知道,她借着对方名头做这等事情,她那好女儿,被知府厌弃都是轻的,严重点儿,可能会直接发卖了。
宋氏也走了,来时有多嚣张,走时就有多狼狈。
“少夫人,您可真厉害!”
等这些人离开,桃夭兴匆匆地冲着傅红苕竖起了大拇指。
傅红苕丢给对方一个白眼。
她厉害?
她宁可自己一点都不厉害。
“秋妈妈,麻烦你下去说一声,今天的事情,谁都不得往外传,不然的话,咱这家里,留不得她!”
“是!”
秋妈妈连忙去传话。
严令府里的丫鬟婆子不得把今天的事儿乱传。
至于这事儿会不会瞒住,就得看那宋氏、李氏能不能管得住她们手底下的人了。
不过,秋妈妈知道,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
监查院的耳目遍及天下,就没有监查院不知道的事情。
这李氏、宋氏的身边,未必就没有监查院的耳目,同样,这偌大的林家,谁敢保证没有监查院的耳目?
所以,她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事实上,傅红苕也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不过能瞒一时是一时,能瞒一个人就瞒一个人,总比事情闹得甚嚣尘上要好得多吧!
可惜,傅红苕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事儿第二天就在章水县城里传开了。
至于是谁传出来的,已经不可查。
原本是有人不信,但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宋氏的脸被打肿了,说话都漏风后,这事儿也就被彻底定性了。
“贱人,贱人!”
宋氏还没离开章水县,便知道了外面传的话,甚至将知府都给编排了进去。
很显然,这个事情的背后,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可惜,以宋氏的智商,并看不到这一点。
她把所有的错都怪责到了傅红苕的身上,甚至想着,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狠狠地报复傅红苕一番。
“真蠢妇啊!”
县尊徐珙知道了宋氏干的事情,却是有些幸灾乐祸。
对方可是跟他顶头上司有关系,而这事儿闹大了,他的顶头上司,可就等着被处置吧!
事实上,朝廷的反应比沈昭然想的都快。
仅仅是半月的时间,一道旨意就到了府城,知府被革职,他这些年干的一些事情也都被监查院给抖了出来。
最终,家产籍没入官,女眷打入教坊司。
而导致这一切的宋氏,因为只是平民之身,并没有被波及。
但她也被夫家休弃,赶回了娘家。
这就是大周朝!
很现实,很残忍。
傅红苕都还没采取进一步的反击,宋氏就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消息传到林桥镇时,傅红苕正在烧烤。
在知道知府家里的女眷都被打入教坊司后,傅红苕就长叹了一声: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她没想过针对任何人,只是单纯地被宋氏气到,发泄了一下,但这后续连锁反应,是她真的始料未及的。
在傅红苕看来,就算是监查院出手,也不过是申斥一番,哪曾想,一府的知府直接被拿下了,家眷也都被冲入了教坊司。
“少夫人,您不会还在同情那些女人吧?”
秋妈妈无语地看向傅红苕。
傅红苕点点头,道:“知府犯错,跟这些女人有什么关系?”
“我的少夫人哎,这些女人进了知府后院,为她们的娘家谋了多少好处,您知道么?”
“呃,不知道!”
“你看,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您同情那些女人干什么?”
“若是她们的娘家人有良心,自然会在她们进入教坊司后把人赎回去,毕竟,这不是株连的罪过!”
听秋妈妈如此说,傅红苕瞬间松了口气。
说她圣母也好,说她优柔寡断也罢,她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并不希望别的女人承受不该她们承受的痛苦。
毕竟,即便是她们吹了枕边风,但她们有的选么?
从始至终,她们都只是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