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无力地趴在地上，要说他现在不像尸体，谁都不信。
不对，那乞丐脑袋都爆开了，相比之下还是他比较像。
不过姜然也差不多了。
姜然从一开始，全身机能都衰竭停止，到后面一点点复苏，重获生机，几乎完完全全体验了一次生死。
在小貂的不断反哺下，姜然受损的心脏，以“医学奇迹”都无法形容的速度，快速恢复到完美状态，然后是他胸前的肋骨和皮肉……
姜然的真气也恢复了一点，隔空向乞丐轰出三道炎爆。
至于为什么是三道，因为前两道都打偏了。
炎爆点燃了乞丐的身体。
照这个速度算起来，等姜然的身体完全恢复，乞丐也烧完了，不会耽误姜然更多时间来处理尸体。
毕竟答应过乞丐，要把他骨灰扬了，说到要做到。
随着小貂把乞丐的内丹衔给姜然，姜然的身体也慢慢回复到八成健康状态。
身体是能恢复的，姜然的精神受创就难以平复了。
他的大脑似乎还不肯接受“自己还没退休”，摆烂地工作着。
姜然回忆起自己刚才的战斗状态，算计是拉满了，但是自己实在太弱了。
他知道乞丐想近身给自己致命一击。
但是姜然本身的远程攻击也无法击杀乞丐，只有趁着近身，用“酝气术”击中乞丐要害，才能杀伤他。
所以姜然那时表现出的气短，一是为了藏拙，麻痹乞丐，二是为了给酝气术蓄力。
所以他这续了将近一炷香的酝气术，才使三柄飞剑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力。
不过没想到姜然又是刺客，又是魔导师的，一点有用的伤害没打出来，最后还得靠着“剑仙”的酝气术，才奏效。
自己的杀伤性技能实在太弱了！
不行，回去得求求系统爸爸。
姜然很想拿出传信石，给洛玉筠发条信息：“要死了，把我抬回去，地点郊外竹林。”
但是想了想，不行，自己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别的不说，光是姜然一副濒死的样子，衣服上全是破洞和血迹，身上却一点伤没有，这就解释不清。
姜然收起乞丐的内丹，随手一挥，调动一处微风，把乞丐的骨灰吹散，然后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地面、竹子，艰难的往回走。
面临停机的威胁，以及和身体断开连接了一阵子，姜然的大脑已经和身体不那么协调。
加上被死志影响，姜然的大脑满是悲观，几乎指挥不了自己身体。
姜然拖着这幅躯体，一步一步地挪回太医院。
真的是挪回来。
已经极度疲惫的身体，还要走这么长的一段路，几乎把姜然的脚后跟都磨坏了。
很难想象，一步一步走回来，居然要走这么久。
姜然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他真的很疲惫，也很难受。
和乞丐的死战，必须绷紧神经，一有疏忽，就会当场毙命。
对乞丐的算计，但凡有一点意外，姜然的算盘都会打空，再也无法击杀他，反而会被他活活玩死。
和乞丐对骂，却被他肮脏恶毒地臭骂。
命悬一线地接下乞丐的致命一击。
拖着残躯，发动两道天雷。
感受死亡，全身甚至已经弥漫出死者独有的气息。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姜然痛苦万分。
当他推开太医院大门，当着洛玉筠、曦华夫人、金熙真人的面走回房间，他全程都是低着头驼着背，也没有和她们打一句招呼。
然后，洛玉筠和曦华夫人不顾他的反对，强行进入了他的房间，无比担忧地看着他。
姜然愤怒地让她们“滚”！
一边发怒地砸东西，一边痛骂。
但是曦华夫人没有被姜然的愤怒吓到，也没有被姜然肆意摔砸东西惊退。
在姜然面前，曦华夫人展现出了母亲的勇敢和伟大，面对姜然的发泄，她没有一点退缩，坐到姜然床边，一下抱住了他。
不管他怎么挣扎。
姜然被曦华夫人拥入温暖柔软的怀里，愤怒地挣扎了一下，始终挣扎不开，终于屈服了。
突然，就像水坝崩塌一样，姜然一下哭了出来，在曦华夫人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喊：“我差点死了！”
曦华夫人把他抱得紧紧地，一边轻抚着他的背，一边安慰他。
这个场面，若干年后让姜然一想到就想一头撞死。
太丢脸了。
二十多的人了，在几个大美女面前，哭得像个三四岁小孩。
这也是姜然十几年来第一次哭。
自己之前无限次接近死亡。
但是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死了一次，就差咽最后一口气了。
险死还生之后，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收拾乞丐的衣物，一个人极度疲惫地走回来，这一切都让他感觉从所未有的孤独。
就像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一样的孤独。
本来这种感觉，姜然一个人在房间待几天，自己调解调解，就好了。
好不了也得好，姜然不会允许这种负面情绪困扰自己这么久。
但是曦华夫人她们偏偏担心他。
姜然还偏偏对她们发了脾气，对最疼爱自己的人之二，发了脾气。
然后还被抱了。
这就是姜然最终失控的原因。
要是他们不来安慰姜然，姜然是决计不会哭的。
结果她们这么一弄，姜然情绪上来了，一下没忍住……
唉……
想我雷电法王姜然，一世英明，晚节不保。
不过曦华夫人显然很享受儿子和自己“撒娇”的时光。
在一旁的洛玉筠也沉默了。
她从心里一直替姜然警惕着曦华夫人。
但是她现在彻底动摇了，因为曦华夫人做到的事情，自己远远做不到。
洛玉筠简单检查了姜然的身体，点燃了助眠的香料，又帮姜然慢慢按摩。
再加上曦华夫人的低声细语，很快把姜然哄睡着了。
姜然进入了安稳的睡眠，曦华夫人知道自己不能长留在他的房间，以免生出谣言，只好慢慢地松开姜然。
沉睡中姜然明显不愿意她的离开，但是还是慢慢松开了手，在柔软的床上继续睡着。
两人和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金熙真人，也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