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安不再废话，直接举起被烧红的烙铁，冷声道：“你对自己的这副皮囊自然不在乎。”
“而且受过特训，朕不可能从你的口中撬开有用的信息。”
“你越是坚如磐石，朕就越发确信，今晚你们一定不会有大动作！”
马凝安毫不客气的嘲笑了一番。
“内城那些百姓手无缚鸡之力，在我黑甲军面前，如蝼蚁一般，要杀他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你不会以为我们需要费很大的功夫吧？”
宋朝安冷眼看她，面对她的嘲讽，脸上却是笑意盎然。
“你说的没错，可你别忘了，你们进城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猎杀平民。”
“在今日的伤亡报告里面，只有平民受伤，却没有平民死亡，这说明你们刻意绕开平民，只对朝廷官员下手。”
“更有意思的是，天黑之后，虽然城中已经执行了宵禁，但正如你所说，要想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简直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可你们显然没有这么做。”
“朕猜测，你们在城中有一个容身之处，我们军中也有你们的人作为庇护，所以你们才在控制望楼后，只是等待营救镇北王的机会，却没有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
马凝安原本轻蔑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马凝安啊，你做了这么多的周密部署，却发现郑玉思早已经被转移了，所以才在无奈之下，按照预先设计好的逃跑路线，到达勾栏之地。”
“原本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一切时机凑巧，你正好闯进了洪晃之子洪祥东的房间，并且，当时与洪祥东在一起的，却不是那些女人，而是朝廷的各处官员……”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单单被你一人撞见？”
马凝安本能的抬头凝视宋朝安，眼里多了几分愕然。
只是这副神态她伪装的极好，仅仅只是转瞬即逝！
按照凉州谍网分析，这昏君荒淫无度，哪来的智商来分析现状？
“你杀官员，一是为了给凉州出气，毕竟因为当初的叛乱一事，整个凉州的赋税加重，你们早就有怨言了！”
“而你作为州牧的女儿，一直都在秘密训练自己成为镇北王最大的杀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入宫弑君，眼下的时机凑巧，一切顺理成章的就发生了！”
“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们知道镇北王的秘密，而且，本应作为接收你在城中的钩子谍网，所以才会在这个恰当的时机出现在你的面前。”
“洪祥东不过是被你利用成为掩人耳目的棋子，你部署了这么久，发现镇北王不在典狱司，以为是这些官员走漏了消息，所以一怒之下就杀了他们，对吗？”
宋朝安分析的头头是道。
在路上，孟山海事无巨细的将今日之事完整的叙述了一遍。
同为聪明人，宋朝安一直在想，若是换一个立场，自己是马凝安，那么今日的疯批动作都变得有迹可循了！
马凝安今日唯一的败笔，就是自己的逃亡路线出了问题，杀那些官员实在浪费时间！
“朕猜对了吗？”
宋朝安淡笑着看她，光是从对方脸上的表情判断，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猜对了。
马凝安深吸一口气，原本还有些戏谑的表情换成了一副冰冷神色。
“你既然都猜出来了，还留着我的命作甚？”
“杀了我不是更好？”
宋朝安毫不避讳的回道：“这样的确是一了百了，但相对的，你既然在朝中安插了凉州的谍网，那自然也知道那些官员的名单，朕留着你的性命，是为了与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
马凝安神色一凛，冷笑道：“你觉得什么样的交易，值得我出卖凉州谍网？”
宋朝安却是一脸不心急的回道：“当初凉州已经叛乱过一次，那次开始，你们虽然已经在明面上归顺了朝廷，但又收买了镇北王等人，说明你们贼心不死，一定会有第二次造反。”
“现在第二次造反失败，就会有第三次，倘若谍网不除，凉州永远是有隐患！”
“我们这场交易无关政权，而是个人明面上的交易。”
马凝安似乎猜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为震惊。
“你爹爹现在还是凉州州牧，甚至还不知道你已经入京了吧？他虽然算不上是朝廷的忠党一派，但结党营私一事也绝对不会去碰，否则镇北王统领那些亲兵的时候，州牧自然是大力支持的！”
“可你知道他在背后是如何依附于朝廷的吗？他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当年也是跟随先帝征战四方的狠人，现在却有心归顺朝廷。”
“凉州叛军驻扎在城外的时候，他特意八百里加急，那些军情线报，正是出自于你爹爹之手，否则朕怎么会对镇北王了解的这么透彻？”
马凝安的父亲，正是朝廷史官记载的上山虎，马骥！
此人年轻时凶狠好斗，之所以被编入军营，还是因为自己落草为寇，手底下养了一众山匪！
这上山虎的名号，正是由此而来！
只是此人的野心同样很大，虽然明面上没有参与到此次的造反一事当中，但也乐的坐山观虎斗，当初那份八百里加急，上面书写的不过是镇北王的兵马人数，并没有如何细致的划分。
可攻心为上，马骥这号人物和马凝安一样，都是极度危险！
“我不过是他庶出所生，你拿他威胁我，无用！”
马凝安似乎被敲击到了软肋，双眸也多了几分火气！
可宋朝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朕还没有说出交易目标呢？你怎么就认定朕要作为交易的条件，是你爹爹呢？”
马凝安脸色一滞，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着急了，将一直隐藏的很好的软肋暴露出来了！
“你一直想要在你的爹爹面前证明什么，自小习武，可现在你还是犯了一个大忌，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中做困兽之斗！”
“倘若你真想证明什么，朕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马凝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虽然说完就后悔了，可她眼中还是抱着热切期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