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承禹眸底的暗色越来越深，一阵沉默后。
他边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边问她：“怎么回事？”
顾嫦晓咽了咽口水，一声无奈的叹息压下所有话，她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看他。
“和你没关系，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能不能别这么犟？”越承禹极力压低声音，看她这副样子，心底揪成了一团。
见她情绪低落，越承禹嗓音软了下来，盯着她的侧脸轻声说道：“罗珈宜手里的项链是谁的？”
“我奶奶留给我的。”
“怎么在她那里？”
“我委托拍卖行，卖了。”
“为什么？”
“因为周煦。”
偏不甘心，越承禹非要问一句为什么。
顾嫦晓泪水藏在眼睛里，她别过脸不动声色，抬手擦了去。
越承禹大概想到了，罗珈宜在宴会厅外面故意为难她。
他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别难受了，我帮你要回来。”
“你硬抢吗？太嚣张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低着头，神情沮丧。
“胡说什么，你相信我。”越承禹抬起她的脸，“现成的靠山不用，你傻吗？”
顾嫦晓握住他的手，垂眸摇头：“太麻烦了！太麻烦了！我不想欠你的！我不想和你那么复杂，这真的不关你的事！越承禹，没这个必要。”
她不知在想着什么，一口气把她的真实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越承禹一愣，翻腾的情绪扰得他苦恼，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我会悄悄处理好，不会有人发现我和你有什么，交给我，你放心。”
他几乎在求她。
她仍摇头，感觉她快要哭，可就是不在他面前掉眼泪。
“晓晓，你看着我。”
她不。
“晓晓。”越承禹心里乱七八糟的滋味聚在一起无法驱散，一次又一次的浪潮扑向他，他喘不过气，却还努力走向她，“看着我。”
顾嫦晓抬眸瞬间，越承禹喉结滚动，心跟着她破碎。
眼眶通红，湿透的头发，顾嫦晓发紧的嗓子里似乎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奶奶……去世了。”顾嫦晓艰难开口，“我很想她，都是我不好。”
她没再说下去。
没有谁会一直被爱，失去和离别每天都在发生。
顾嫦晓明白这个道理。
越承禹近了近她，想抱住她时，顾嫦晓摆手拒绝：“谢谢你的外套，我不冷，周煦为了我这样，我得去看他。”
顾不了越承禹的心思，她也不想解释，把衣服还给他后，越承禹拉住她：“我陪你去。”
“你今天和其他公司完成签约合作仪式有很多事要忙，你回去吧。”
“明天再忙，我陪你，行吗？”
“不合适。”
“那我在这等你，多晚我都等你，我送你回家。”
“谢谢你。”顾嫦晓轻声，“你能听我说这些废话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怎么能心安理得让你一直等我，你走吧，别等了。”
她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一个人的背影，看上去无助又固执。
独留越承禹在车里，想说句挽留的话都觉得是在给她压力。
直到顾嫦晓消失在他视线里，越承禹眼帘轻颤，难过至极。
她奔向周煦的这一刻，越承禹好像看见了他追寻她的那些年，顾嫦晓从未注意过他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资格去动摇顾嫦晓将来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越总。”小陈从后视镜看他的脸色越发凝重，顿时晦暗无光，良久，他问，“等吗？”
“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会儿。”越承禹靠在后座上，神色里风平浪静，但语气明显失落起来。
他看着车窗外，思绪飘然：“这段时间你跟着我辛苦了，这个月开始给你涨工资。”
“谢谢越总。”小陈没再说什么，自从老板和顾小姐重逢，他发现越承禹总是在车里安安静静的待着，这副失神的模样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顾嫦晓赶回医院，敲门进去病房。
周煦脸色还是不好。
穆商商在旁陪着，看她过来，她要起身：“你们聊。”
“你别动！”顾嫦晓打断她，她站着老远没靠近，接着看向周煦，“周煦，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老毛病了，别担心。”
“嗯。”顾嫦晓点头，脸上尽是疲态，“你今晚在医院的花销我来承担，好好休息。”
她转身，穆商商叫住了她：“顾嫦晓，不管怎么说，周煦是因为你才这样的，即便不需要你照顾，你这么急着走，不太礼貌吧？”
“那我去外面，有什么事你们叫我。”她语气轻轻，说完开门出去。
周煦看着顾嫦晓欲言又止，随即目光移到了穆商商身上：“你想干什么？”
“难道你不想她留下？”穆商商扬起一抹嗤笑，俯身和他视线相对，“别装了，我是在成全你，你最好识相。”
“罗珈宜的项链掉进泳池里，掉到那么远的位置，是吧？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故意扔下去的？”周煦眸底阴寒，按着她的手身子往前一探，“商商，你和罗珈宜在宴会上一直在一起，你对她说了什么？”
半晌，穆商商抚上他的脸：“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乎她，当然，我不介意。”
“躺下吧，听医生的话。”穆商商满意，嘱咐他后悠悠离去。
穆商商准备按下电梯时，顾嫦晓抓住她的手臂来了楼梯间。
几个小时前，穆商商还夸她漂亮，可此刻的顾嫦晓犹显狼狈，和她对比，竟变得那么滑稽。
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穆商商好似胜利者一般俯视着她眼中的质疑。
“有事？”穆商商打量着她，出奇的平静。
“你认识罗珈宜，你知道她脖子上的项链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顾嫦晓，我并不觉得你是一个很蠢的人，相反你比谁都清醒，我不信你感觉不到，周煦根本放不下你，以前怕你们复合，是为了我的面子，现在想想，那又怎么样呢，随便你们。”
顾嫦晓呼吸一沉，逼问她：“你不会闲到，利用我落水去证明周煦对我还有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