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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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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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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春甫一路直接跟了过来。邓如蕴见他不肯走,也只能引他同自家人都见了面。 这会到了同官县城里的落脚宅院,邓如蕴从车上下来,撩开车帘,白春甫已站在了马车边,向她伸过了手来。 邓如蕴目光从他脸庞上掠过,又低头错开了去。 白春甫见她扶着车边,自己下了马车。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过转眼看到了门帘后面探出的小脑袋。 是她的小侄女玲琅。 邓如蕴转身要去抱玲琅下车,白春甫却先开了口。 “白叔父可以抱你下来吗?” 小姑娘从车帘里伸出小脑袋,歪着头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这神态几乎与蕴娘一模一样,白春甫回头看了邓如蕴一眼,又向玲琅问去。 “好吗?” 玲琅只觉这位白叔父似是比旁人家的姑父,更加和蔼可亲一些,也不似旁人家的姑父,姑姑都走了他也没出现。 她眨眨眼睛,小心地点了点头。 这眼睛里泛着狡黠光亮的模样,更像蕴娘了。 白春甫不由心下一软,抬手把小人儿家抱了下来。 他抱了孩子,转来又替邓如蕴,把涓姨和外祖母也扶下了马车。他站在马车前,邓如蕴反而落到了后面去。 这状况让她有些不知要怎么办,倒是白春甫先送外祖母进了院中,转头便同邓如蕴问了过来。 “外祖母这病情有多久了?” 外祖母的年岁其实算不上太过年长,但是前几年受到邓如蕴兄长爹娘去世的接连打击,这才提前出现了神志不清的状况,而她之前亦过得捉襟见肘,没能好生给外祖母调养,直到今年来到西安府,才稳定些许。 邓如蕴把外祖母的状况同白春甫说了几句,后者略略想了想,“若是受到打击所致,可能还有神志恢复的时候。” 他让邓如蕴别太担心,“等过会外祖母休歇一阵,我给外祖母切个脉。” 邓如蕴一听,少不得跟白春甫道谢,但白春甫却摇头说不用,只问她。 “我能不能住在你家外院?” 这会天色都晚了,他一路送她们过来,难道邓如蕴还能赶他? 她点头说好,“只怕那几间房未曾收拾,乱了些。” 白春甫毫不介意,反而笑着说,“之前从京城过来,同竹黄在荒野破庙睡了半路,你这处再怎样,也比荒野破庙好吧?” 他跟她说笑,却见她虽应和地也勾了勾嘴角,可笑意半分不曾抵达眼底,她垂着眼眸给他寻了被褥过来。 白春甫不用她替自己忙,只是看着她一直低着头,心绪像是压在低空的积雨云层,不知何时就落下湿漉漉的雨来。 他亦无法再说出笑言。 原来她是一纸契约嫁到了滕家,做了西安府里最有前途的年轻将军的妻,旁人看着羡慕不已,纷纷说她如此好命。 可契约就是契约,契妻就是契妻,契约结束,她必须和离。 她嫁进来没有什么热闹可言,她离开得更要悄无声息。 就好像西安城,从没有这个姑娘曾来过一样...... 白春甫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如何的感觉,只觉一股酸胀之气蔓延到遍身上下。 偏偏她那契约里的夫君,什么都不知道,一味地当她是自己的妻子。 若是他知道,与她保持距离,来去都痛快;偏他不知道,这一年她面对那人的情意,又是如何的心情? 白春甫身边的侍卫一直暗中跟在他身后,他干脆把这些人都叫了出来,帮这邓如蕴一家将宅院收拾了,又做了饭来。 涓姨原以为白大夫是独自前来的,再见他随口叫了一声,身后就冒出一群侍卫,还吓了一跳。玲琅也惊得不敢乱动了。 但白春甫却让她们不要怕,细细问了她们想吃点什么,都让侍卫办了来。 等吃过饭,老祖母稍事休歇,白春甫便给她老人家切了脉。 他将左右手都切过,起身同邓如蕴道,正如他先前所言,“还是有转好的可能,只不过这病症我确实不太熟悉,待我之后写信去问京里的师父,看师父如何回应。” 白春甫的师父正是太医院的院正。 邓如蕴听着,心里对外祖母的病情,终于燃起了希望来。 白春甫见她总算提起一分精神,又同她说起了当下陕西行省散布的风热病。 “此病不能再简单以风热病论,我以为这俨然成了今岁的时疫。” 他说竹黄带回来了羚翘辟毒丹的方子,“你的方子我看了,我先前正是这般诊疗的思路,没想到蕴娘反应得比我快,这般有效的成药方子都拟了出来。” 邓如蕴说这方子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外祖母她老人家曾提及的一个残方。其实外祖母自幼习医,又见过数不清的病例,我到如今也只学到皮毛。” 她说着,同白春甫一道都朝着廊下吹风的老人家看过去。 上了年岁、身经百战的老药师、老医师,那可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藏。 白春甫道自己会尽快给京城的师父写信,又同邓如蕴道。 “你这羚翘辟毒丹还可以再调整一番,我近来心思都在此病上,记下不少病案,回头让竹黄给你拿过来。” 他笑道,“若是玉蕴堂能用羚翘辟毒丹镇住今岁的时疫,那可是头功一件,朝廷要奖赏的。” 邓如蕴都没想过立什么功、拿什么奖,这会,她同白春甫从小院的后门走出去,沿着小巷子走到了有风的路口处。 白日里的燥热消散开来,徐徐入夜清风吹在脚边。 白春甫看着身边的人,见她听到有可能立功领赏也没有太多喜色,先前她一门心思都在玉蕴堂上,但凡有一道成药卖的好一些,她就能喜笑颜开半日,而今次,她也只淡淡笑了笑,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慢慢走在夜色的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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