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紧道师的步伐来到办公室。
“嗯？这不是你班的老钉子户吗？又犯啥事了？”办公室还有一名道师，他手里拿着一张符笑着问道。
郝雷的道师眉目无奈中带着一丝厌恶，漫不经心说：“老生要是懂事好好修行也好，可这家伙坐了那么多年的蒲团子还是不老实听讲。”
“哈哈哈，那没办法，很多人生来就注定不善于修行，那啥，你们师生好好交流吧，我吃饭去了。”
“咯吱~”
“砰~”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办公室只剩下郝雷和他的道师了。
道师拉开椅子坐在位子上，然后扭头看向他。
面无表情。
郝雷忍不住低下头不敢与其直视。
“你考虑过你的父母吗？”
终于，道师的声音响起了。
郝雷身子不经意的一颤。
这一动静自然逃不过修士敏锐的识感，于是道师心中底气增加，直截了当的说道。
“你卡在练气二重五年了吧？你知道这五年你的父母要花费多少灵币吗？我想你这么大的人应该知道的。”
“你难道不对那些支持你的人感到愧疚吗？为什么就非要这么明知自己没那个本领却还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呢？”
道师微微皱了皱眉，头稍微低下看了眼郝雷的眼睛。
“哼~”道师瞪着眼口中轻呼一口气，好像恨铁不成钢一样。
接着沉默一会，他话锋一转，语气开始变得突然温和一些。
“其实你不必过于执着进入内院，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进入内院的修士大有人在，而没有进入内院修为也能突破到中三境的修士更是不在少数。”
“这其中占据决定因素的不是功法，而是财富！只要有足够的灵币，那么自然就会有足够的丹药，还能聘请名师亲自授课，到时即便修炼别的功法走别的路子但也混的不错不是？”
“所以我之前给你指的道路，才是最适合你的路，而非如今一直死磕道院以及明道修行上面。”说着，道师从抽屉掏出一张兽皮协议放在桌面。
然后指着协议道：“这些年你一直卡在一级明道生考核这里，说明这方面你确实没什么天赋，但是器道不同，器道对修士天赋要求不算多高，更别说签了协议后，进入“大兴”市坊里还有专门的人培训，到那时你其实不用去学很多器道的知识，只需要一边工作一边修行就可以了。”
“而且协议上还有三年内包拿一级器道生证的承诺，这个证拿了你路子不就更宽了？”
道师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郝雷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鼻尖还能闻到办公室里的霉味，书卷笔墨味。
他的心跳个不停。
“唉~你在这里考虑考虑吧。”道师重重叹了口气，言语间仍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同时也没有准备放郝雷离开。
他准备今天继续给郝雷施加压力。
郝雷也感觉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在发麻，空间感也是天旋地转，这种感觉让他非常难受。
终于他忍受不了了，亦或者心中已经做好了选择。
右手悄悄摸了下腰间布袋里的仙符，微微抬头看了眼窗外茂密林叶间随风摇曳的小黄花。
郝雷已下定决心。
“抱歉，道师，我不想退院，我相信自己。”
“哼~”道师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一脸讥笑说：“你拿什么相信自己？拿自己上课从不老实听讲喜欢走神做白日梦？还是自己那五年只能粗通明道，修为死活难以进步一点的资质？”
道师的话非常尖锐，倒不如说已经挑明郝雷是个废物。
但郝雷心中的恐惧已经被仙符带来的冲动的勇气填满。
他抬头直视道师，坚定的回答。
“我不会签的。”
说完，行礼离开。
————————
走出办公室的大门。
郝雷站在门口，猛的抬头，看向远处高楼大厦上面那轮黄红的落日。
心中一阵悲苦之意蔓延。
他的肩膀耸了下来，低着头沉默的走去宿舍的路上。
刚走到道院商店步行街，内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迷茫未知的恐惧因平静而复燃，即使心中不断相信，可庞大空虚的欲望让他内心无比的寂寞。
困苦。
他转过身走到商店街中，周围全身密密麻麻的道生，成群结队。
有好几个春阁的小姐和小妹妹穿的靓丽娇艳显眼，她们的身边围满了人。
郝雷眼睛想看她们，想去欣赏美，不过最终还是低下头。
路过几群相互打闹开玩笑的男道生，郝雷在商店买了杯奶茶。
花费三灵币。
然后拿着奶茶一边走去通话亭一边喝。
他本来打算今晚不准备去吃饭而是省钱的，奈何道师的一番话让他实在难熬。
通话亭不远，很快就到了，不过这个时间也有好多无法回家的道生与家人聊天。
郝雷在人群后面排着队，看着臃长的队伍，他想了想又退出了队伍，走到路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瓶里的奶茶。
瓶身手感好似厚纸，但很坚硬。
他决定等人走光些再与家人联系，他是个注重隐私的人。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
路灯纷纷亮起，通话亭人数稀少。
郝雷面带愁色，将手放进怀里拿着仙符，皱眉看向山腰下的宿舍群及周围的建筑物。
过了一会他起身，走到通话亭，拨动家里的话机。
“喂。”
“喂。”
“怎么又这么晚通话机。”
“......能不能再给我点灵币，我想买一颗上阳丹，我想再试试冲击第三重。”
郝雷话完，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郝雷隐约知道了什么。
于是开始一个劲的保证。
“我很有把握，相信我，我一定能够突破练气三重的，到那个时候考取一级明道生的证也是很简单就可以过。”
“你知道这话你之前说了多少次吗？”话机那头的人似乎意识到这样说郝雷又会“发疯”于是话锋一转，将心中不满咽了回去。
“我们正在筹钱，等过了这段时间把债还一些再给你打些灵币。”
郝雷听到这番话，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充斥着出奇的愤怒。
他果真又发疯了。
郝雷忍不住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不算数了？你们不是说了给我买上阳丹了吗？为什么又不算数了？”
“咦！雷！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们！我们在外面忙死忙活你管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是不是想让我们死！是不是想逼死我们！！”
郝雷听到这话，胸腔不断剧烈起伏，强忍着怒火缓和语气：“你们不是说好的相信我吗？之前怎么说的？怎么又反悔了，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呢？”
“我们相信你什么！你每天花那么多灵币全买什么东西了？就凭这些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如果！如果！”郝雷咬牙切齿：“如果你之前就好好给我灵币买丹药，如果早给我买中等假偶早就成功了！就是因为你们只会选择错误，只会事倍功半！”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挣灵币！去自己挣啊！我听别人家的孩子在道院都会自己挣的，你怎么不看看小时候跟你一起长大的刘文，你看人家多阳光向上，多有本事......”
郝雷听见“怎么不自己挣”这些话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
胸口郁闷的好像阻断了心脏连通五腑六脏的经脉。
眼泪流到鼻孔，流到下巴。
郝雷感觉自己真的好难受，好后悔。
好想......
他没有听后面的话，一脸愤怒的将话机狠狠挂断。
掏出纸慌张的擦了擦眼睛。
抬头仰望星空。
“为什么没有人理解我呢？”
“为什么没有一个相信我？”
“即便没有物质上的帮助，可为什么就连一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成功"！这种话都没有人给我说呢？”
“总是把我和其他人当成一样的......”
“总是没人听我说的话......”
“从始至终，都没人相信我......”
“哪怕将真心挖出来，他们也会面不改色的以为我只是在无理取闹，可我！！”
郝雷心中的“声音”停止。
他缓缓低头。
头顶是璀璨的满天星河。
无数星辰“压”在他的背上。
他沉默的走过热闹的商店街，热闹的操场，热闹的宿舍区，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