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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阴鸷太子的心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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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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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江望津躺在榻上,睁着眼在昏黄的烛光摇曳下盯着头顶的床幔,许久都没能入睡。 今日下人们收拾完隔壁的厢房时天色已晚,江南萧便没有把从自己那搬来的一应物什归置过去。所以,现在江望津的房间西侧放满了长兄的东西,包括那张他平日里用来写字读书的书桌。 江望津一闭眼,脑海中还能回想起长兄说那句"我要用"时的模样。 长兄……果然是看出来了。 江望津有些好笑,笑自己那么大个人,在长兄面前总也禁不住做出那么幼稚的情态。 不过是不用书桌罢了。 但,在长兄妥协时,江望津还是难忍喜悦。 分明上一世也曾位列公卿,弱冠之龄便官至于此,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定国公——可也是在位最短的。 眼下,当年朝中老臣众口一词的天之骄子般的人物,此刻却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开心得睡不着觉。 他果然错了,且大错特错。 原来他一直应该依赖与信任之人,从他出生起便伴他左右,但他却曾与之决裂。长兄明明那么好,即使是以两人现在并不能称之为亲近的关系也愿意迁就他,照顾他。 江望津眼睫扇动,他也还要更加尊敬爱戴长兄才是。 想罢,江望津缓缓合眸,逐渐陷入睡梦当中。烛火不知何时熄灭,屋内唯一的一丝光亮就此暗下,今日无月,有的只是无尽的夜色。 江望津再次醒来时只觉喉间一阵干渴,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想去找水喝,却发现室内黑暗。 因为从小喝药的缘故,江望津其实在夜里的视物能力便弱了许多。 他坐起后漫无边际地扫视四周,但什么也看不见。 江望津抿抿唇,往床榻里侧挪了挪,轻轻敲了敲墙壁。 江南萧离开江望津的卧房时说过有事便找他,江望津并不是爱逞能的人,既然看不见,他便找人帮忙。 只是这样未免太过打扰长兄,江望津敲一下就停了,扣在墙壁上的手缓缓挪开,神游天际地想:不若熬到天明吧,他自己下榻去倒水喝。 江望津甚至回想起上一回自己被渴醒的时候,那次的烛灯好像是亮着的。 当时江望津并未多想,只因赵叔知道他的情况,每次夜里都会吩咐茗杏居中的仆役为他点完灯在离开。但眼下他思绪蓦地豁然开朗起来,他回忆起翌日燕来同他说的,当时赵叔特意把人全都遣散,不让人过来打扰他和长兄。 如今想来,那灯……是长兄特意留的吗。 江望津这般想着,喉头的那阵干涩似乎缓过去了,灼烧感也没那么难熬了。 及此时,卧房的门被轻轻扣动的声音传来,江望津骤然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眼睛看不见,耳朵似乎格外敏锐,他听见了来人几乎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哥?”江望津试探性喊了声,由于缺水的缘故,嗓音听起来比平日哑了不少。 说完,他屏息侧耳去听动静。 江南萧习过武,眼睛足以夜视,并未提灯过来。他听见第一声响动的时候便醒了,却未再闻见第二声,还以为江望津是有哪里不舒服因而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接着,他发现室内一片昏暗。 烛灯已经熄了,单薄清瘦的少年坐在床榻间,倚着墙,头低低垂着。听见开门的动静,对方微微侧首朝他望来,那一瞬间的茫然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南萧走近,低低开口:“是我。” 江望津眼眸无意识地弯了下,“你听见我叫你了。” 江南萧抬了抬眉毛,“你说的是方才墙上像是不小心扣上去的声音?” 江望津语塞,他看不清长兄的身影,只能听声辩位觉察出对方越走越近,仿佛还分辨出后者像是他错认般从尾音里透出来的调侃意味,稍纵即逝宛若他的幻觉。 “哥……”江望津语气轻浅,好似求饶般。 江南萧已走到榻边,离得近了,透过外面星星微弱的光可以看清江望津的表情,无措又赧然。 与此同时,还有无限的亲密与信赖。 江南萧默然看他几秒,不再逗他,转身去将灯给点了。 火折子发出的光亮起的刹那,江望津犹如找到了方向的孤帆,略微仰脸朝光源处望去,望见了江南萧的背影。 他发现,自己总是在看长兄的背影。 江望津注视了几秒,江南萧已经完成了点燃烛灯的过程转身。 两人目光相接,后者朝他走来。 江望津有点发怔。 江南萧盯着他出神的脸庞,发现他只除了唇上有些发干以外并没有其他看起来不妥的地方,应当只是因为灯灭了才会唤他。 江望津敛下思绪,想起重点,“我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江南萧看着他,没说话。 在江望津的凝望中,江南萧抬步行到榻边微微俯身,两人目光平视。 “江望津。”他道。 突然被喊名字,江望津目光露出疑惑,“嗯?” 江南萧说:“你是我弟弟。” 江望津定定回望,一时百感交集。 江南萧:“所以,不要说这种话。” 江望津视线下落,低语:“我知道了……” 江南萧看着眼前的发顶,一个小小的旋对着他,发丝些微凌乱。 他口吻缓和下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耐心道:“还有事吗?” 江望津抬脸,重新和他对视,干燥的嘴唇张合,缓缓吐出一字,“渴。” 江南萧目光落到江望津唇上,“是因为渴了才起来的?”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江南萧此刻也感觉到喉咙有些干。 江望津点头,正欲开口。 就在这时,屋内烛光剧烈摇晃了一刹,陡然熄灭。 江南萧只见江望津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他道:“灯芯应该是坏了。” 刚刚点灯时他见烛灯并未燃尽,如此接二连三的熄灭,只能是灯芯的问题。 江望津应了声。 江南萧继续:“我去给你倒水,稍后再换一盏灯过来。” 说话间,脚步声放大在耳边,似是被刻意加重了音量般,江望津那颗因看不见而略略悬起的心忽然间安定下来,顺从道:“好,都听哥的。” 江南萧很快给他倒了一杯水过来,江望津无法视物,他把水递到后者唇边,“我喂你。” 江望津:“嗯。” 他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感觉到唇上一凉,沁凉的清水被送入口中,浸润了干涸一片的喉管,如雨后甘霖解了江望津的渴。 喝到水的他舒服得眯起眼,江望津是全然的放松姿态,将自己交给了江南萧。 到底不是经常照顾人,一行水迹沿着江望津唇角滑落,江南萧顿了顿,喉咙里那股分明稍缓的干燥重又冒头,愈演愈烈。 江望津一杯水下肚,抬指抹去唇边的水渍,道:“还要。” 江南萧捏着手里的小盏,“等着。” 江望津听着又一次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哥。” “何事?” 江望津:“你知道我眼睛看不见吧……” 从江南萧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问,就那么顺其自然地照顾着他,江望津很难不意识到这点,再结合上次亮着的烛灯,他这话属实是明知故问。 江南萧应得颇有些漫不经心,“知道。” 江望津忽而笑起来。 他这夜盲之症并非天生,而是六岁后才出现的。 那时江望津因犯蠢被府中谣言影响,同长兄有了嫌隙。 也是自那时父亲与娘亲先后因病离世,彼时的江望津无法信任任何人,更何况那些流言使得他连对着江南萧都产生了抗拒。 待流言散去,那些嚼舌根的人被清理,江望津亦没能再与江南萧亲近起来。 可纵是如此,长兄亦在关心着他。 知道他眼睛不好,会给他留灯,在他发病时同样会守在身边,会给他随身带着药,会在夜里不辞辛苦地来照顾他…… 江望津忽地感觉眼眶一阵酸涩。 江南萧倒水的动作微凝,回过身走近时,发觉他神色不对,“怎么了?” 江望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声喊着:“哥。” 江南萧握着水盏坐到他身边,床榻陷下去些许,他声音徐徐,“哭了?” “没有。”江望津矢口否认。 江南萧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为什么?” 江望津又唤了他一声。 江南萧静静等待下文。 少顷,江望津喃喃道:“你真好。” 江南萧:“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江望津点头:“就是这个。” 江南萧笑了声,听清这句话中的一丝抽泣,被掩饰得极好,他轻笑,“小阿水。”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江望津猛地一顿,慢半拍地忆起这个称呼的含义。 这是……长兄给他取的小名。 你怎么这么爱哭。 爱哭鬼,阿水…… 今后就叫你小阿水了。 江望津眼神中倏尔爆发出一阵欣喜的光亮,凭着本能朝方才床榻微微塌陷的地方扑将过去。 “哥!” 江南萧措不及防被他一扑,躲闪不及,盏中水尽撒,身边的罪魁祸首还在悠悠唤个不停。 江南萧颇为无可奈何,“又怎么了?” 江望津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感觉到什么,他眯缝起眼,“水撒了。” 江南萧反问:“你也知道?” 江望津笑得肆意,“我还要喝水。” 语气任性至极,含着说不出的少年意气。 以往总是老成持重的少年蓦然变了个样。 江南萧身上被撒了一身的水,大半胸膛都是湿的,衣襟现下正湿漉漉黏在上面,本应是无比难忍的时刻却因觉出其中变化,绷直的唇线忽而扬了扬。 “都撒了。”他说。 江望津:“再去倒。” 江南萧拍了拍他勾在自己身上的手,“你压着我,怎么去?” 江望津也觉得自己像是在耍赖,彻底放下防备后,好像一直堵在心口的滞闷顷刻散了干净。 此刻他只想追随本心。 思索后,江望津还是咽下那句"背我去"的话,慢慢往后移了移。 “那你快些。” 江南萧被他小祖宗似的做派弄得一时哑然,末了失笑道:“快些可以,你怕是得赔我一件衣服。” 听见这话江望津一扫先前的低落,欣然应:“赔你十件。” 江南萧眉梢轻挑,“嗯,记住了,十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似回到少时的相处模式,没有任何滞阻,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待江望津喝完水,江南萧准备去给他拿新的烛灯过来,顺便将衣服换下。 “哥。”江望津没等他走就出声喊人了。 “嗯?” 江望津:“今夜……你也陪我睡吧?” 江南萧没多停留地往门外走去,一边回:“好。” 只是待他回来时,江望津已经睡着,绵长轻浅的呼吸在房内响起。 江南萧点燃烛灯放轻动作朝榻边行去,如之前说好的,与江望津睡在一起未再离开。 暖色的烛灯在房中晃晃悠悠地燃着,江南萧上榻后便侧过身看向紧紧靠在里面睡着的人。像是为给他留出位置,人都要贴到墙上去了。 江南萧视线扫过江望津的眉眼。 小时候跟在他后面的小尾巴长大了,好像……也回来了。 江南萧凝视片刻,长臂一揽把人往床榻中间捞了捞。 然当他准备抽出手时,靠在他手臂中的脑袋往他怀里滚了滚,紧接着自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不动了。 江南萧低眼看向睡到他怀中的人,纤长的睫毛垂下,嘴唇轻轻合着,睡颜安宁,乖得和以前一样。 须臾,江望津唇瓣动了动,梦呓道:“长兄……” 江南萧指尖蜷动了下,下一秒,将人紧搂入怀,“我在。” 我的小阿水。 既重新回到我的怀抱中,那便不要再想着离开。 除了我这里,哪里都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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