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国王陛下的三王子——艾尔杰殿下。”
将军兴高采烈地拍着王子的肩膀,好似老友之间,炫耀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好好好,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学习飞快的天才吧。”
维克托摸着那抹八字胡,眼中写满了质疑二字,面前的孩子身形瘦小,怎么也不像个士兵的样。
要说他能一日步行几千里,那他肯定是不信的。
“维克托,你可别瞧不起这孩子。他要是认真,跺跺脚给地上能给你踩个坑出来啊!”
将军这句话半分玩笑、半分属实,这个看上去瘦小可爱的小男孩,确实有着一身怪力。
“将军……我又不是怪物,你说的那么可怕干什么啊……”艾尔杰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不知道,在这军中,自己的名声究竟成了什么样子。
但很明显,埃里克绝对有添油加醋之嫌,若不是他本人随行,早晚有一天,自己被说成怪物都不奇怪。
“将军,这次我带来了五百三十人,这多出来的三十,是自愿跟来的。”
“好啊,跟我出去长长见识,对着帮家伙也有帮助。”
“也让他们看看,啥子东西叫前人不如后人。”
埃里克话里有话,西王国军事强悍、外交精干。
在这世上,若要各国之间分个高低,能与之平起平坐者,还真不多。
世上大国仅有八个,在这八国之间,若论海战,本国战力天下无敌。
若论陆战,西王国在这大陆之上,骑兵、步兵、炮兵等等,机制严明干练,可谓精密至极。
而埃里克,则是陆上军团第一统帅,其实力可想而知。
就连他,也对这小孩心生畏惧。
"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啊,真的有那么强?"
维克托挑了挑眉,在他看来,这孩子分外普通。
“都到齐了吧。那么,全体听令!”将军一声令下,骑士们纷纷低下身来,做好冲锋姿态。
“行军!目标,金叶林镇!”
“是,将军!”
五百三十人,看似数量不多,可当几百战马纷纷踏出一步,巨响足以令人胆颤,而这是战争的感觉。
金叶林——这新鲜的名字,对艾尔杰来讲是首次听闻。
"将军,好像对这些地方很熟悉,恐怕也不是第一次走了吧。"
艾尔杰大胆猜测,在这王国之中,这国土之上的每个角落,恐怕他都见识过。
马蹄声连环不断,骑士大队掀起一阵狂风,在这土地之上自由奔驰。
“将军!咱们这么骑,要多久能到国境线啊?”艾尔杰好奇地问道。
“不出意料,大概需要半个月。”
“啊?半个月?!”艾尔杰惊讶地喊出声来。
“当然啊!哈哈哈,咱们国家可是很大的,现在我们的马,都是有魔法加持,才能跑的这么快。”
“不然,一般的马,最少也要几个月嘞。”
顺着风声,将军的声音并不明显,但艾尔杰的感官优于常人,他听的很清楚。
在这一刻,他才切实的感受到——所谓国家的概念,究竟有多么庞大。
(*三个时辰后*)
现在正是午后时分,若用人类的计算来看,现今已是午后三时,阳光的强势刚刚减缓,才变得温柔了些。
众人纷纷下马,在原地休息、支锅,开始补充体力。
骑士们坐在地上,又或者靠在马的身上,人和马儿坐在一起。
“来,殿下,吃点东西。”将军扯下半块面包,将其分给了艾尔杰。
“谢谢将军。”
“谢什么,都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见外,咱们关系谁不知道啊哈哈哈。”
那只粗糙的手,在王子的头上揉了两下,艾尔杰嚼着那半块面包,任其搓揉。
“我说啊,王子,你能不能给大家露一手啊?”维克托凑上前来,嘴里咬着一半肉干,口里模糊不清。
“——啊?先生说什么?”艾尔杰也没听清,侧过脑袋问道。
“咕——我说,能不能给我们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按照常理来讲,艾尔杰贵为皇室成员,维克托此时这番语气,定他重罪都毫无问题。
但艾尔杰只是摇了摇头,将那半片面包吞进肚里,随后解释道:
“师傅说过,不能得意忘形,所以我不能。”艾尔杰将地上的一罐茶水喝完,用手帕擦了擦嘴。
埃里克将军眯起了眼,眉头微皱,手里的茶水也放了下去。
“啊?没什么的,就是活动活动,给大伙看看体能,对不对兄弟们!”维克托开始起哄,大声叫嚷。
“对!对!”士兵们也一样捧场,开始吆喝。
“你看,大家都这么期待了,您就给大伙看看,露两手。”
“这……可是……”
艾尔杰依稀记得,在那训练的时候,那个下午,师傅留给他的那几句教诲:
"艾尔杰,力量越大、责任越大、隐患越大、代价越大……"
"一切事物皆是连锁的,神曾经给人类展示过,不止一次。"
"今后,无论你多么强大,也不要在不知本质的人前炫耀摆弄,因为当你这么做了,早晚会有代价追上你的。"
"这代价或来自他人,或来自自己,这一切都是你之意志、他之意志所致。"
米迦勒——大天使长,将这世间最为真实的道理,以人的语言传递于他。
(*回忆之声*)
先有意,后有愿;
先有意,后有志;
先有意,后有义;
先有意,后有识。
艾尔杰,你的【意】是什么?
(*现今*)
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黄昏将至,那圣光缭绕的灵,在一字一句地,将知识传授于他。
他从地上站起,眸子里多了一抹坚毅,他的眼与维克托四目相对,看向他那深邃的魂。
“你,真的想让我出手吗?”
这一刻,王子的纯真烟消云散,冰冷的杀意幻化实际,笼罩在队长头顶。
他的师傅教会了他,做人需要学会谦逊,而他的剑,是为守护、驱魔而用。
但,这剑一旦拔出,所向之物、皆是邪魔。
"怎……怎么回事……我竟然,在害怕他?!"
维克托的身躯开始颤抖,他在这高约五尺的少年面前,就连移动都做不到。
体内的圣能汹涌澎湃,如同潜藏洞中的巨龙一般,在这一刻蠢蠢欲动。
“艾尔杰……他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激动……”
埃里克苦笑着走近了他,轻轻拍着他臂膀,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果然如此,在这之后,艾尔杰面相一改,场上的杀气才得以消失。
王子的瞳孔,从那一抹黄金之色,渐渐变回原样——熟悉的优雅天蓝。
“抱歉,队长、将军,我刚刚多有得罪,请两位见谅。”艾尔杰低下了头,表示歉意。
“别别别!您可是王子,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请抬头,我的妈呀……”埃里克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可谓是五体投地。
喜欢归喜欢、宠溺归宠溺,但他依旧很是清醒——面前的人,不是什么小孩子。
而是一国储君,极有可能称王之人。
“不不不!错的是我,是我……我不知分寸,惹的殿下不快,还请您治罪!”
维克托也是双腿一软,跪服于此,恨不得将四肢和脑袋镶进地里。
“这……”艾尔杰一头雾水,这两个大男人,在自己的面前魂不守舍。
随着他放眼望去,这一瞬间,所有的骑士们,皆在躲避着他的视线。
在此之前,这些魁梧的男人,都把这名王子的在场当做儿戏,不值一提。
而当那肉眼可见的杀意降临,犹如天降巨石一般,狠狠压在心头之时,无人敢有半句怨言。
“殿下!求您宽恕!”维克托抬起头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哎!别,不要这样,我……我没有要罚你的意思……”
艾尔杰急忙将他拦住,一只手抵住他的额头,另一手撑住他的胸膛。
“都是男人,是勇猛的战士,岂能轻易磕头……”艾尔杰在他的耳畔,留下一句低声细语。
维克托双目圆睁,额头之上落下颗颗冷汗,耳根微颤。
“我佩服您,伟大的殿下……我不会再质疑您……”
这一刻,他服了,他服的彻彻底底。
面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心中有着王的胸怀。
“所有人!刚才,起哄之人,全部跟我一起,为王子道歉!”
“我等知错,请殿下恕罪!!”
王——那个令艾尔杰闻风丧胆的字,在这一刻,还是主动地找上门来。
而在日后,这一群强悍的银甲骑士,成为了他最忠诚的后卫,跟随着他征战四方、云游天下。
“各位,快起来……我不会怪罪任何人,不……唔……对,谁都没有错!都起来!”
艾尔杰又是挠了挠头,无可奈何地表示宽恕——虽然他并不想这样。
“谢殿下宽恕!”
骑士们如释重负,纷纷起身,手里的吃食也不香了,这一刻都如树般笔直。
“那个,将军,这样不太好……让大家继续正常休息吧,吃完了咱们继续走……”
“好,殿下明鉴。各位!殿下有令,叫你们好好地吃,后面还要走很久!”
“是!”一声令下,大家纷纷开吃,甚至看起来不吃不行。
艾尔杰只觉一阵恶寒,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像是什么东西,把全身舔了遍一般,很是恶心。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一定不能发脾气,我要做个温柔的人,不然就……"
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何为立威。
从今往后,艾尔杰下定决心,一定做一个温柔的人,绝对不要发脾气了!
然而,在众人的头顶,那无尽的高空之上——云层之间,悄无声息地出现一道裂纹。
天空中央,渐渐出现一抹黑暗。
这黑暗不同与一般的影,它突兀地诞生于洁白之中,又仿佛独立云层之外。
它无法被照亮、也无法被观测,它无法被感知、也无法被损害。
一花一叶,一粒一尘;
这天是花,这地是叶。
孤星一粒,万物为尘;
无上御世,承无之源。
一片凡尘,三维世界,在这星球之上、宇宙之中,没有任何生灵可以理解。
它就那么静静地挂在云端,它好似在动,却有静止,相对可比较于任何事物,又无法被其模拟概括。
“asatumiliumte'neusasnaeioxeum,polositimistohiolm.”
“perphikto!”
一团扭曲、未知的音符,从那未知之中传出,透过大气的振动,带来了一丝未知的能。
它,是为了你而来——选中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