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璟点头，皱眉看向春夏：“你这宫女几次三番的没规矩，竟还不如之前那个。”
春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因为蒋贵妃刚才为难了宸嫔生气，将怒火发泄在了蒋贵妃的宫女身上，还是真的只是气那宫女将酒水洒在了蒋贵妃的裙子上？
这一语双关的，旁人要怎么想，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只有沈时鸢知道，宋闻璟并不是对蒋贵妃不满，是单纯的，对春夏不喜而已。
因为上次蒋贵妃受伤昏迷时，她当着后宫众妃嫔的面，说皇帝把沈时鸢当成了蒋贵妃的替身。
下首妃嫔们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瑟缩忌惮。
没什么不好的，她们知道怕，下次朝她下手时，便会犹豫几分，思考一下自己是否承担得了阴谋败露之后的后果。
“皇上，沈寺卿之女沈雨琳、礼部侍郎之女王景兰···给皇上献艺。”
原本是沈时鸢一时兴起，用自己在现代时很喜欢的一支女子乐队从教坊司挑选出来，组的大越女子乐坊，里面有三个竟然换成了大臣之女。
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搞什么？
学张嫔和张婉仪，姐妹共侍一夫？
好恶心！
说实话，三位大臣之女姿色在这群乐师中虽然是最出色的，但乐器真的没有原来教坊司那三位女乐师演奏得好。
宋闻璟目光棱棱的眼睛，显露出一股凶狠地不悦，两条眉毛浓得像墨画，有巨大的威慑力。
他不高兴自己的安排被突然打乱了。
让人离得远没看清他的表情，可沈时鸢因为离得近，看得一清二楚。
她扯了扯皇帝的袖子，轻声道：“皇上是天子，文武百官都要听皇上差遣，区区几个大臣之女歌舞一番讨皇上欢心，赏些金银，哪怕一朵丝绒花也是天大的恩赐了。”
不管张嫔姐妹恶不恶心两姐妹伺候一个男人，她反正是很恶心的。
既然皇帝不喜欢她们，她就顺着皇帝心意堵死她们进宫的路好了。
开玩笑，这宫里这么多莺莺燕燕还没摆平，再给自己招几个情敌进来，那她也太忙了。
乐声结束，大殿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三位贵女到底出身名门，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这场演奏，瑕不掩瑜，是近几年来臣子和命妇们欣赏到的最精彩的一场宫宴。
每年的宫宴都是皇后一手操办的，只除了新岁宴，因为要接待外国使臣，所以是和鸿胪寺共同商议着来。
当下有一些人夸鸿胪寺今年差事办得不错，更多的人是在夸皇后兰心蕙质，竟能编排出这么精彩的节目。
而且今年的菜式与往年千篇一律的满汉全席也都不同，很是新颖，风味绝佳。
最重要的是是独特性，他们在别处从未吃到过。
良妃看了一眼坐在皇帝身边的宸嫔，见她并没有因为被皇后揽了功劳而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这美酒烤肉、银器乐坊，被人交相称赞的新奇玩意儿，都是宸嫔想出来的。
她没在这种时候让皇上帮自己正名，而是将功劳全都让给了皇后娘娘，很是识大体了。
光这一点，后宫嫔妃便多有不及。
好在蒋贵妃被弄湿了衣裳，不然看着殿中朝臣以及家眷夸赞皇后娘娘，一定又会出来拆穿。
比起宸嫔，蒋贵妃更不想皇后娘娘的地位稳固，毕竟她自认为身份高贵，一直想做后宫三千佳丽的女主人。
“哈哈……”
宋闻璟被夸得龙颜大悦，觉得自己引用了宸嫔的法子，得到一致好评，说明他还是很有眼光的。
“有赏，统统有赏。”
他大手一挥：“教坊司赏银一千两，至于三位爱卿之女……黄白之物辱没了你们的身份……”
他的犹豫，让底下三人都心跳加速，狂奔如雷。
“就赏你们三人每人一朵丝绒花吧！”
啊？
那还不如送黄白之物呢！
沈雨琳差点没晕过去。
她是要进宫做娘娘的，谁要这破绢花？
其他人一脸的丧如考妣，接过王德贵送下来的丝绒花，被自己的婢女扶了下去。
这二女心系皇家，主动献艺，却没被皇上相中，出了宫也嫁不得什么好人家了。
心比天高的媳妇，寻常官宦人家可不敢要，就怕进了门，闹得家宅不宁。
迎着李氏严厉的目光，沈雨琳将皇帝赏赐的丝绒花攒在了发间，一脸甜笑：“皇上，臣女与姐姐在家中时关系极好，可否让臣女与姐姐说会儿话？”
她笑起来唇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便是假笑，也显得可爱无比。
宋闻璟对自己的枕边人要求极高，沈时鸢和沈雨琳关系好不好，他调查得比沈时鸢本人还要清楚。
他侧头问：“爱妃可要过去？”
沈时鸢摇了摇头：“臣妾这位妹妹向来不懂规矩，臣妾是守礼之人，岂会同她交好？”
她又不走温婉人设，皇帝早就习惯了她直来直往的性子，一点都没觉得她不善良，反而认为她在自己面前丝毫不掩饰对沈雨琳的厌恶是因为她相信自己。
这种肯定，对宋闻璟来说很受用。
他笑了笑：“沈寺卿几个庶女教养倒是不错，怎么到了嫡女头上都……”
他歪了歪头，不甚满意道：“爱卿还需多多努力，若是都像宸嫔这般直率坦诚，才是最好。”
至于那些个面甜心恶的，宫里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沈雨琳一个。
如果说刚刚那二人方才是大受打击退场，那沈雨琳就可以说是面无血色了。
被皇帝断言教养不好的女子，将来还有哪个世家大族愿意娶进门？
就是那些寒酸的学子都宁愿娶小门小户的女儿了。
“母亲……”
沈雨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沈时鸢可不会去安慰这个在沈家总是欺负她的妹妹。
夜幕越深，天空遥挂着几颗星子，预示着明日的好天气。
“爱妃，朕去你宫里就……”
突然，一阵急促的鼓点声打断了宋闻璟的说话，六个光着膀子，肌肉发达，绑着红头巾的壮汉抬着一顶大鼓，平稳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