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母亲进宫来,还训了她一顿,怪她自降身价去对付宸昭仪,没得惹皇上生气,白白给玉芙宫抬了身份。
她觉得母亲说得对,目前她最紧要的,是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不然什么宠爱都是空谈。
说来也奇怪,她十五岁就入宫,如今二十五岁,都十年了,怎么一次都没怀上过?
一开始家里都以为是皇上不想让她怀,可昨日母亲带着假扮成丫鬟的女医来给她诊治了,说是她身体不易受孕,给她开了很多药来吃。
接下来还要每三天换一次药,她只能再想办法,等下次母亲入宫时,跟皇上说说,把那医女留下来。
春夏附在蒋贵妃耳边说了句什么,蒋贵妃明亮的眸子放出光来:“真的?”
春夏点头:“千真万确,那个织造司的女官,还是宸昭仪入宫之前的朋友,这回那女官为了升迁出卖宸昭仪,也不知她心中是何滋味?”
蒋贵妃嗤笑一声:“叶宝林也太天真了,不过就是件衣裳,她又没怎么样,皇上也不会把宸昭仪如何的。”
但……
男女之间的隔阂,往往就是一件件极小的事情,互相不信任才产生的,之后隔阂越来越大,就离了心了。
“喵……”
玉芙宫里,传来一阵阵猫叫声。
宋闻璟拦着通报的太监,带着一群人走了进去。
“啊!”
一只雪白的小猫从沈时鸢怀里跳了出来,刚好落在叶宝林操着的手上,在她怀里稳稳坐下。
“啊啊啊……”
在看清小猫的长相后,叶宝林尖叫着甩开它,往宋闻璟怀里扑去:“皇上……皇上!是那只猫,是那只猫!”
妙霞做好了接住小猫得准备,并没有让它摔在地上。
这回是真的害怕了,捂着眼睛的手指都在颤抖。
沈时鸢起身后看着宋闻璟,在看到他怀里的叶宝林时,明亮的眸子暗了暗:“皇上,您和叶宝林这是……”
宋闻璟推开叶宝林:“有些事,想来问问你。”
在沈时鸢面前抱着别的女人,总让他觉得不自在,具体是哪里不自在,皇帝自己也说不上来。
王德贵让开身子,露出黎清姿那张清秀的脸,沈时鸢先是一愣,随后黑下脸来,生气地背过身去,眼圈已经飞快的红了。
宋闻璟哪里还记得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想把沈小可怜抱在怀里好好哄一下。
然而同来的叶宝林很没眼色,见她背过身去,以为自己抓到了沈时鸢的命门,将黎清姿推了出去:“宸昭仪认得这位织造司的女官吧?”
沈时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转身时眼底的愤怒没有掩饰地流露出来:“不过是送件衣服给你,就算你不认识那宫缎,你身边的宫女总识得,她们应该提醒过你不要穿吧?但你还是穿了,你因此被皇上斥责,与我有何干系?”
她要是个守规矩的,一开始就不会穿那件衣裳。
无非是想出风头,但没想到和更漂亮的沈时鸢撞了衫,显得她东施效颦,惹了皇上不快,颜面尽失。
所以才非要说背后有人害她,她是因为无知才穿的,不知者无罪论被她玩明白了。
宋闻璟的眼神扫向叶宝林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长烟吓得忙低下头,跪在地上,不言语,也不抬头。
她的反应已经证明,她是提醒过叶宝林的,但叶宝林不听。
沈时鸢只是设了个明晃晃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圈套,是叶宝林心甘情愿往里跳的。
“那昭仪娘娘您为什么要送有违规制的衣裳给嫔妾?”
叶宝林咬咬牙,仍是不甘心:“你不送,嫔妾又怎么会穿?”
“本宫为什么送,叶宝林心里没数吗?非要本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做了什么恶心的事?”
沈时鸢接过妙霞手里的小猫,顺着它背上松软的皮毛,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叶宝林眼中惊疑不定,咽了口口水,像被锯了嘴的葫芦,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了。
妙霞张了张嘴,还真是她啊!
宋闻璟看不懂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但是他看得懂两人之间已经是沈时鸢气势更盛,应当是叶宝林做了什么不利宸昭仪的事,宸昭仪奋起反击罢了。
她连报复人,都是那么温和的法子,攻其心性,让人心甘情愿入局,但也没想伤人性命,不过是隔阂对方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
叶宝林有错在先,却还抓着宸昭仪微不足道的错处不放,实在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行了!”
宋闻璟摆摆手,制止住还想辩解的叶宝林,有些厌烦道:“叶宝林有错在先,宸昭仪也不算冤枉你,退下吧!”
外头艳阳高照,叶宝林却如坠冰窖。
这次她的眼泪也不管用了,宋闻璟抱着红了眼的宸昭仪,小意哄着:“朕不是怀疑你,是叶宝林非要来问个清楚,这么不想你被人误会,才与她一道来的,朕一会儿让王德贵将海外送来的镜子送来玉芙宫,朕的好爱妃别生朕的气了好不好?”
大越朝皇室得了几面后世的镜子,照人特别清晰,比起铜镜,自然是强了千万倍的。
叶宝林不但没有让宸昭仪受到惩罚,反而让宋闻璟更心疼宸昭仪了,她那双疯狂的眼睛里,迅速堆积起风暴。
偏执的疯子会被一点点小小的矛盾,唤醒内心的恶魔,失去理智的做下丧心病狂之事。
沈时鸢一边转头不理宋闻璟,一边对叶宝林露出挑衅的眼神,好像在说:是我算计你的又怎么样?皇上还不是信我不信你?
眼见着叶宝林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因为愤怒而充满了红血丝,随时都要发病的模样,沈时鸢又将手里的小猫交给小李子:“叶宝林还不走,是等着陪本宫的爱宠去散步吗?”
小猫猫才吃了小鱼,宸昭仪吩咐小李子公公带它出去遛遛,消消食。
叶宝林目光中闪过一抹暗红,眼神追着小李子,不甘心的伏了伏身:“臣妾……告退。”
她一走,宸昭仪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瘪着嘴委屈得不行,王德贵见状,赶紧让宫人们都退出去,将空间留给皇帝和宸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