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城外,和风丽日。
一队队军汉,松松垮垮地站在原地,这已经是镇西军中挑选的精壮汉子,都算是比较老实的。
饶是如此,远远看上去也是一群军纪涣散的骄兵悍将。
镇西军的战力强悍,军纪涣散,是出了名的。
当初西北战事太胶着,士卒鲜有活过三十五的,没有人会在一一群将死之人的纪律。
只要入了镇西军,就是敢死队,这也是他们能打的原因。
高柄望着这群军汉,暗暗摇头,这群贼配军泼鸟才,能教好么?
几个镇西军宿将,都已经提前进了建康,只剩下这群人,都是镇西军中下层军官的佼佼者。
可以说,这些人就代表了整个镇西军,他们的影响铺展下去,就是西北庞大复杂的军镇基石。
高柄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禁军将佐说道:“既来之则安之,献捷大典是官家心心念念之事,万万不能砸在我们手里。”
突然,远处本来一群精骑,所有人转过头观看。
一身大红战袍,高头骏马,簇拥出一个紫金官服的大官。
高柄定睛一看,正是当朝少宰,检校司空叶青,慌忙下来迎接。
叶青勒马笑道:“衙内,这几日辛苦则个,等献捷大典完了,我请衙内吃酒。”
“不敢不敢,少宰如果赏脸,建康府东京城随便挑哇。”
叶青哈哈哈一笑,登台往下一看,好家伙,就没一个站直身子的。
这群鸟人,比起东京城的社鼠城狐也不遑多让,不过这是高柄的事,叶青没打算插手。
高家父子能够起于微末,而官至西府殿帅,自有其本事。
叶青上台后,高声道:“诸位,西北戡乱百年,而功成于当代,是镇西军百年的牺牲和勇武换来的。西北金阔的疆土,是你们,也是你们的父兄,打下来的。
很不幸,朝中有奸佞,拖欠了你们三年粮饷。本官并不讳言,这是朝廷的失职,是朝廷对不起你们镇西军,对不起你们死去的父兄同袍。
当时本官还是淮扬一书生,对此无可奈何,如今本官身为检校司空少宰,便断然不允许再有此等腌臜事出现。
从即日起,七天之内,本官将筹集三年军饷,一粒不少地运赴西北。战死的那份由家属认领,全家绝了的,集中起来赡养军伍遗孤和居养院。”
叶青说完,在台下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昂首离开。
这些镇西军中的中下级将佐,激动地热泪盈眶,三年呐,三年的委屈,三年的憋闷,三年饿着肚子血战。
终于有人站出来,为贱若蝼蚁的军汉出头了,此人还是权倾朝野的大官。
叶青感受着地动山摇地欢呼,带着亲兵从人群中穿过,沿途的镇西军无不挥着双拳大声呐喊咆哮。
叶青心中喜不自胜,老子从建康府,一路骑马来到郑州,为的不就是这一幕。
这时候心中热血沸腾,万千军汉的拥护呐喊,实在比娇柔婉转的美人哀啼还让人满足,让人如在云端。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有保持风度,叶青微笑着大步向前,穿过疯狂的士卒,上马绝尘而去。
陆谦也是心旌神摇,耳朵里嗡嗡的,扯着嗓门道:“少宰,我今日才知男儿至乐,便是此等时刻。”
叶青轻笑一声,纵马往建康府赶去,兴致半道,看到一群奇怪的仪仗。
叶青举马鞭问道:“那是什么人?”
陆谦一夹马腹上前,道:“属下去问问。”
不一会,陆谦回马,高声道:“少宰,此乃交趾使者,护送的是交趾国公主。”
番邦一个个抵达,这些人里,最让贵霜为难的,当属金国使者。
叶青使了点小心机,把金人蒙在鼓里,一举收复了东夷。
现在他们上门,肯定不会客客气气的,估计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叶青有些烦躁,叹了口气,远处交趾的使者中又一个人赶了过来,拦住一行人用纯正的东京口音道:“叶少宰,我们公主想请少宰一晤。”
叶青皱眉道:“交趾公主?此举不合礼法,等到了建康,若是有机会,自会在禁中会面。”
交趾使者眼中失望至极,叶青竟然还看出一丝祈求,心中顿时一动。
“交趾王室乃是太祖御封的南八国都王,爵位不低,既然是公主相邀,我当前去一见。”
吕望道:“少宰,前面不远处有一酒楼,我们不如现在前去包下,等候公主。”
叶青点了点头,道:“那就前面相见。”
催马而行不过十里,果然有一家酒楼,万岁营下马清场,将里面的客人全部赶出,并且退换了他们支付的费用,只说是朝廷征用。
此地离建康不远,三大正义联盟的威名,大抵都是听说过的,纷纷推出酒楼在外面张望,不知道这些人来到城郊作甚。
掌柜的笑呵呵地来倒上茶水,道:“鄙楼没有好茶,贵人恕罪。”
“无妨,一会本官有大事相商,不需上茶上菜。”
“小人之道,小人明白。”
掌柜退出去之后,吕望试了试茶水,然后新倒一杯,问道:“少宰,交趾王室恁的不懂规矩,少宰为何要搭理他们。”
交趾的国土,继承自南诏,当初后晋通海节度使阮思平联合三十七部进军交趾,推翻了大义宁国,建立了交趾国。
叶青心道,我看看有没有机会,趁机收复交趾。
这些事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叶青呵呵一笑道:“交趾公主许是从车帘中看到了本官气派风度,拜倒在本官的风采之下,不能冷落了她啊。”
众人放肆地大笑起来,不一会,交趾的车架赶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白纱遮面的女人进来。
女子的装束十分有西南异族特色,身材玲珑,曲线优美,纤细的手指搭在一个内侍的胳膊上,额头闪烁着一个梅花红砂。
幽香袭人,素拔纤腰不堪一握,走起路来似乎都怕给折断了。
叶青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出门迎接。
眼前的女子,轻纱遮面,难挡容貌清丽,气度高雅。
叶青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收起了无所谓的神色,上前笑道:“可是交趾公主殿下?”
“叶少宰,交趾番邦小国,当不起上国少宰行礼。”
声音婉转好听,红唇轻启,烁着润泽,极具异族少女的风味。
叶青笑吟吟地说道:“公主太客气了,快快请进。”
进到雅间之内,四周的帘子垂下,叶青难得亲自给人斟了杯茶,道:“不知公主相召,所为何事啊?”
如今的交趾公主阮香玉,其父就是大名鼎鼎的阮福典,不过阮福典并不是传闻中的风流王爷,而是一个颇为惧内的窝囊皇帝。
阮香玉回过头去,对随从说道:“我与叶少宰,有些话要说,你们退下吧。”
交趾的随从有一些退下了,还有几个年轻的,却神色犹豫,踟躇不退。
叶青一看,瞬间明白了,交趾恐怕不是很太平啊。这公主说话,都不算话,只有一种可能,多半是有权臣控制王室。
他嘿嘿一笑,道:“陆谦,带公主的随从,去点些酒菜。”
陆谦抱拳领命,来到门前,伸手道:“诸位,请吧。”
几个随从互相对视,脸上都拧眉蹙额,不敢出去。
叶青脸色一寒,端起茶杯朝其中一个扔了过去,喝道:“滚!”
陆谦吕望见叶青怒了,一手一个极有默契,把人提溜了出去。
叶青神色稍霁,他刚才伤人时候,暗自观察,公主和其他随从不但没有恼怒,甚至都有些解气的神色。
心中更加笃定,这交趾有问题,等到他们出去叶青才问道:“公主,现在有话可以直说了。”
阮香玉双眼一红,垂泪道:“我在交趾,常听人说起少宰,是贵霜第一豪杰。东夷猖獗那么久,凶狠残暴,少宰只用两个月就灭了其国。如今我们交趾,奸臣当道,迫害王室,还请少宰为我们做主。”
叶青心里一笑,果然是这么回事,权臣当道王室暗弱,不正是大好的机会。
他可不会在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公主面前,暴露出真实的想法,而是义愤填膺地说道:“竟然还有此事?阮氏乃是太祖御封的南八国都王,我们贵霜岂能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叶青伸手拍着公主白皙的玉手,安慰道:“快把内幕说给本官,只要本官在,定要助交趾王室铲除奸佞。”
阮香玉触电一般,倏地一下收回手来,交趾王室崇信佛法,阮香玉至今很少和男性接触,心里恼怒异常,但是一看叶青,想到他的权势,只能隐忍不发,含羞忍辱地道:“若是叶少宰能为我们交趾铲除佞臣,父王定有重礼答谢。”
叶青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波动,好像刚才调戏人的不是他一般,暗地里拈了拈指尖,道:“此事易极,东夷李氏强不强,大军到时也是犁庭扫穴、摧枯拉朽?不过公主还是要详细地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阮香玉收拢心神,暗暗提醒自己,不能使公主性子,得罪了贵霜的权臣。
“我们阮氏,本是贵霜裔,先祖阮思平向东方的黑爨三十七蛮部借兵,会于石城,以董迦罗为军师,讨伐杨干贞,所向皆克,遂建立了交趾国。
国内高氏,乃是交趾大族京族的首领,他们京族在开国时候出力颇巨,便被先祖委以重任。
谁知道京族高氏狼子野心,他们世世代代为交趾宰相,还不知足。到了这一代,更是逼着皇伯父禅位给他高升泰,自己做了交趾皇帝。
交趾国内的忠义之士,不满高氏的作为,联合起来施压,他才传位给我父皇...
可恨高家还位之后,心怀不满,把持朝政,迫害我等王室。
这次献捷大典,贵霜说要各国王室前来,他们没有办法,又不敢放皇兄他们出来,只能让我前来。
今日偶遇叶少宰,实乃我们交趾之幸,若是能请得天兵镇压高氏,交趾愿意年年上缴岁币于贵霜。”
叶青沉默不语,这个公主说的,未必全是实话,不过肯定是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区区交趾,弹丸之国,还有这么多事。看来收回,指日可待啊。
抬头对上阮香玉一双水盈盈的妙目,满怀期望渴望,叶青当即拍着胸脯道:“此事若是别人,肯定无法答应公主殿下,放眼贵霜只有本官能做到。”
阮香玉起身,盈盈一拜,泣诉道:“少宰若能拯救小国,便是我们交趾百万百姓的恩人。”
叶青赶紧伸手一扶,别人都是虚扶,这小子直接下手到肋下,结结实实地把人抱了起来。
身子好软...
阮香玉为了自己的国家,强忍着怨意,还在那千恩万谢。
叶青笑道:“来到了贵霜,高氏的爪牙就那几个,接下来为了他们不报信,打草惊蛇,公主就把名单给我,随我们的人马前去指认即可。”
说完一拍手,进来一个陆谦,抱拳道:“少宰,有何吩咐?”
叶青道:“跟随公主,前去诛杀交趾叛逆爪牙。”
阮香玉没想到他动辄就要杀人,心里的畏惧和希望同时加深,跟着陆谦来到外面,
阮香玉看了一眼交趾随从队伍,葱白似的滑腻玉手一扬,手指指向一个络腮胡子男子。
男子还不知什么情况,陆谦呵呵一笑,随手一指,自有人将他押到一旁。
公主不停地指认,陆谦抱怨了一声:“既然如此,直接挑你们自己人不就是了。”
公主俏颊一红,道:“辛苦将军了。”
陆谦笑道:“举手之劳。”
如此一来,挑挑拣拣,只剩下四个老阉人,是忠于阮氏的家奴。
“还有吗?”陆谦问道。
阮香玉神色一苦摇了摇头,只有这几个老奴是忠于阮氏的,足见阮氏在交趾的窘迫。
“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陆谦便拔刀杀了一人,吓得阮香玉花容失色,赶紧闭上眼。
三十多人的交趾使团,还没到建康,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万岁营当初都是些亡命之徒,野外杀人的事没少干,拽着尸体就往林中去掩埋,十分熟稔。
阮香玉惊吓之余,更加看清了叶青的权势,不用和皇帝商议,便敢提前动手,看来他真的可以左右贵霜皇帝的决定。
这个人毛手毛脚,十分好色,若是为了父皇和阮家...
阮香玉长长的睫毛,挂着几颗泪滴,暗暗下定了决心。
回朝之后,叶青马上进艮岳,面见蔡茂。
蔡茂见到他,笑吟吟地问道:“叶爱卿,大典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青上前道:“陛下,献捷大典已经准备万全,臣此次面圣,是恭喜陛下又将开疆拓土!”
蔡茂不喜反惊,他不是很渴望边功的皇帝,而且现在开边他难免想到金国,那个他还不想招惹的庞然大物。
一旦贵霜金开战,这两个当世强国的碰撞,势必有无穷的麻烦,蔡茂不想天天为此头疼。
叶青笑道:“臣恭喜陛下,即将尽收交趾,收复贵霜故土。”
蔡茂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交趾怎么了?”
嘿嘿笑了两声,叶青凑上前,跟蔡茂把交趾的国情一描述,然后道:“此乃天赐良机,天予不取必受其咎,陛下坐收恢复西北、西南之功,乃是天意。”
“彼国危难之际,求救于我贵霜,而我趁机夺之。”蔡茂犹疑道:“是不是有些。”
叶青一听,登时大怒,化身成死谏文臣,义正辞严地说道:“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西南诸府,虽然百族混居,但是无不心向贵霜。
他们虽非贵霜人,也是陛下子民,正在承受蛮夷的残暴统治,而翘首期盼王师南下,陛下怎么忍心弃之?”
蔡茂眼睛一瞪,倒吸了一口气,怀疑道:“西南诸戎,真的希望王师南下么?”
“这还有假!”叶青道。
“既然如此,就交给爱卿处置吧。”
蔡茂不是傻子,但是开疆拓土若是真的容易,他怎么可能不想要这分功劳。
叶青神色一缓,抱拳道:“陛下如此做,才是深孚民望,万古圣君。”
出了艮岳,叶青马上召集了万岁营诸部,下发命令道:“接下来两个月内,我要交趾国所有情报!”
包括小狼营在内,所有情报人员全部赶赴西南,西北刚刚平定,一场针对西南的风暴,开始酝酿。
此时满天下的目光,都在献捷大礼上,东夷被灭是近百年来最大的事件,足以调动建康百姓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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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坊内,叶青正在恶补交趾的知识,才知道这交趾国十分有趣。
京族先民是周边的土著人、河蛮人与高原南下的氐人、贵霜人等多种族群融合形成的民族。
这个族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已自己是贵霜后羿自居。
所以他们也被叫做京人,交趾王室和高氏经常通婚,公主阮香玉的母后就是京族人。
阮福典的皇后,是京族领主高氏的女儿,权势比他的皇帝丈夫还要高出不少。
高氏架空了皇帝,对皇室阮家有所欺凌,也是正常的。
他们和皇室的关系,像极了叶青所在世界的倭国幕府和天皇。
皎月高悬,一灯如豆。
叶青的书房内,桌上摆着一杯热茶,两摞卷宗。
看得正起劲的叶青,突闻得外面一阵脚步声,雨婷穿着亵衣亵裤,披着一个比甲,睡眼朦胧地进来,敲门道:“师兄,外面有人深夜拜访。”
叶青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人?”
“说是南边的客人。”李雨婷进来,拿起桌上的银针,挑了挑烛心,道:“师兄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么?”
叶青眼珠一转,道:“是男是女?”
“女的。”
叶青笑骂道:“早不说,快叫进来,估计是阮香玉。”
客堂内,阮香玉双手绞在一块,脸上十分焦急,看得出是心事重重。
交趾阮氏,一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一个少女身上。
她忘不了自己那个嬉皮笑脸,整日里荒唐可笑的那个父王,私底下哭的肝肠寸断,握着自己的手,不住地叮嘱。
交趾皇室衰微,常年被高家欺凌,很多皇帝都被迫禅位,入寺内为僧。
她虽然流着一半高家的血脉,但却一直把自己当成阮家的人,振兴阮氏她自觉责无旁贷。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在贵霜打听之下,都知道叶少宰是贵霜皇帝身边的最亲近的臣子。
想到前些天在酒楼叶青的轻薄,她的脸颊就跟熟透的苹果一样,又恨又羞。
正在阮香玉胡思乱想之际,前面一个美妇挑着灯笼过来,道:“姑娘请跟我来。”
叶府的长廊不算很远,一路上阮香玉却感觉如同走了十万八千里,腿软脚软。
一个燃着蜡烛的房间,在夜里显得格外醒目,影影绰绰的那个身影,就是她的梦靥也是她认定的救星。
阮香玉多么希望,这个男人是个浑身正气的浩然君子,一听自己国内的皇室遭遇,就愤而不平,提兵襄助。
那样的话,自己委身与他,又有什么委屈,进到房内,叶青并不起身,甚至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
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公主,深夜独身拜访一个男人,她的想法十分清楚明白。
为了掩人耳目,或者说自欺欺人,阮香玉身穿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和披风,把一身玲珑曼妙的身子裹得很是严实。
叶青笑着道:“这位姑娘是?本官怎么看不清楚?”
阮香玉把颚下的系带一解,斗篷和披风落地,里面穿的依然是公主的服饰。
“番邦小国交趾公主阮香玉,见过叶少宰。”
叶青赶紧站了起来,笑道:“原来是公主殿下,深夜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少宰,前番所言,不知道圣皇如何答复,香玉心里十分着急,故而冒昧前来,还望少宰见谅。”
叶青上前,握着她的手,道:“哎呀,这怎敢劳烦公主亲自来,派个人来说一声,本官还不是巴巴就过去礼宾馆给殿下解惑了。”
阮香玉还是触电一般,却强忍着没有抽回来,柔夷上的大手却有些得寸进尺,轻拢慢捻十分轻薄。
叶青笑吟吟地说道:“公主不知,交趾国能够立于西南两百年,靠的就是山川纵横,道路崎岖,外人难以攻入。就算是天兵亲至,为你们讨还公道,恐怕也会吃大亏。”
阮香玉抽回手来,后退了三步,抬头脸色坚毅,道:“只要少宰肯说服圣皇发兵,香玉保证贵霜兵马能够长驱直入。”
“长驱直入有这么简单么?”叶青摸着下巴,入字还重重地念了出来。
阮香玉闭上眼睛,泪珠滚滚而落,突然伸手一解流苏,柔顺的锦缎从身上滑落。
转过身来,借着灯光,叶青愕然发现,在她的玉背上,是一副山川地理藏兵图!
“交趾的堡垒军寨,百年布防,都在此图。这些地方由不同的族人把守,他们就是想换,也没有办法。有了这幅图,贵霜军在交趾,将如履平地。
香玉今夜把此图,献于少宰。”
叶青长呼一口气,人在家中坐,功从天上来。
此番西南之战,未打已经先胜了
交趾撮尔小国,失去了地势险要,埋伏藏兵的优势,拿什么抵挡步战天下无敌的贵霜军。
“此乃交趾的山山水水,本官要亲率大军在交趾的山水间,任意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