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伙子哭唧唧的声音魔音贯耳。
像一把凿子直击老头耳膜,大有一副只要老头不开口,秦天舒就要哭到地老天荒嗝屁咽气的架势。
怪老头被哭烦了,不情不愿地开口。
“行了行了。”
“我算是知道怎么爬你肚子了,哭得比娘们儿还闹心!”
“说说吧,你住的村子里哪家啊?”
秦天舒止住哭声,由于紧急刹车还打了一个嗝。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抽噎着比划。
“就,就我昨天问你那家村子中心的老宅子,我表姐把那宅子买下来带我过来避暑的。”
哼!
怪老头冷笑一声。
“你表姐怕是也不好受吧?”
“你们要实在想活命,就回去打一碗井里的水喝掉,然后再去山上的送子娘娘庙拜拜吧。”
“如果娘娘愿意原谅你们,你们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老人说完看向一直站在秦天舒身后,隐在昏暗里的苏念薇,开口嘲讽。
“这就是你那没脑子的表姐吧?”
“有钱烧得没处花,这回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吗?”
苏念薇毫无反应。
秦天舒悄悄用手肘碰她,她才反应过来,向前一步,从昏暗里露出身形。
老人:“你--!”
当怪老头看清苏念薇那张脸的时候,嘴角的嘲讽瞬间僵在脸上,激动地从躺椅上滚下来。
“你这个贼人,怎么还敢来!”
老人边说边气势汹汹地抄起桌上的茶杯,冲上去就要和苏念薇拼命。
秦天舒见怪老头儿突然发飙,眼疾手快地将其拦下。
苏念薇眉头紧皱,空气里浓烈的腐臭味让她很不舒服。
老人见女人蹙起了眉头,面目更加狰狞,但被秦天舒紧紧禁锢住双手无法动弹,只能张嘴喘着粗气。
老人:“别拦着我,我要杀了这个狗娘养的!”
“是她,就是她把我们村害这么惨的!”
秦天舒看着瘦弱,力气大得出奇,老人被秦天舒抱着,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钳制。
拉扯间,老人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小声好像粗粝的砂石摩擦黑板。
“我明白了!”
“我真是老糊涂了!”
“你这么维护这个女人,你们俩是一伙儿的是吧?”
老人呼呼喝喝的笑着。
“真该死啊!”
“你们都该死!”
“该死,该死,统统该死!”
老人越说越激动,布满皱纹的脸上皮肤随着颤动,眼眶凹陷更甚,很快额头上就掉下一块肉来。
屋内阴风四起,温度骤降。
暗红色的腐血从老人额角的伤口冒出来,顺着眼睑往下流。
很快,一张脸上全是乌漆漆的腐血。
老人:“我也该死,我也该死啊!”
老人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吼声,浑身脱力一样不再挣扎,从秦天舒的钳制中滑落在地上,糊满血的老脸上爬满绝望,嘴里喃喃低语。
“该死,该死的是我啊。”
“最该死的是我啊—”
秦天舒蹲在老人跟前,静静地等情绪平复下来,等到老人呜咽声稍小,他指着苏念薇开口。
“你是说,你见过这个女人是吗?”
老人没有反应。
秦天舒:“你说她害了你们村子,那她在村子里做了什么?”
老人还是没有反应。
秦天舒:“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是她吗?”
“有没有可能认错人了?”
这次老人终于有反应了。
他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凹陷的两颗眼球似乎要把秦天舒看穿。
秦天舒才不管他,自顾自继续。
“来这儿之前我去档案馆查过县志,二十五年前,福溪村发生过起恶性伤人事件,一个姓蔡的男子酒后发疯把同村的吴姓男子捅伤,随后被JC带走。”
“你就是这起事件中发疯的蔡姓男子吧?”
老人表情难看。
秦天舒:“你捅伤人后,被抓进监狱关了七年。”
“回来之后这座村子差不多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秦天舒指向苏念薇。
“这座村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
“但那时候你声称害你们村子这位凶手,当时还是个婴儿!”
“先不说一个小婴儿能对你们这么大座村子做什么。”
“你觉得,一个人能和自己婴儿时期长得一模一样,让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吗?”
老人认定秦天舒这是为自己的同伙开脱,他准备拿出证据给秦天舒瞧瞧。
老人艰难地从地上起身,顶着一颗血里呼啦的脑袋,一个箭步迈到苏念薇身后,
伸手去碰她的脑袋。
苏念薇看不见老人的动作,出于本能在感觉有东西靠近自己的时候,正要做出反应,手却被秦天舒悄悄握住。
“别动。”
秦天舒低声制止。
怪老头动作迅速,已经绕到苏念薇身后,用手撩起她束起的长发,亮出她的耳后。
“你看,这里有个月牙形的.....”
老人的话突然止住,因为苏念薇的耳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老人不死心,又急匆匆去掀看另一边,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秦天舒:“你在找什么?”
“那个人耳朵后头有什么标记吗?”
老人无力地垂下手,他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恶魔。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重新捡回了对秦天舒的信任,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那个女人跟你这个朋友张着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她俩之间不同的是,那个女人耳朵后面有一个月牙形的记号。”
秦天舒:“这座村子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还有,你当年不是被抓进去了吗?”
“那个女人又是什么时候见到的?”
秦天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实在迫切地知道个中细节。
老人此刻也不再拿乔,躺在椅子上,慢慢地剖开自己的回忆。
把自己知道的,村子多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一点一点说给秦天舒听。
“诚如你查到的,二十五年前,福溪村确实发生过一起恶性伤人事件。”
“当年…我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新婚燕尔,意气风发。”
“结婚没多久,我媳妇儿很快就有了身孕,我们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充满期待。”
“媳妇儿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行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