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两边一侧是深不见里的密林，一侧是光秃秃的石滩。
福溪村在靠近石滩这一侧。
苏念薇：“咱们走哪边?”
两人从桥头位置，顺着石板阶梯下到河边。
看着河对面遮天蔽日的密林，中间的杂草都得一人多高。
秦天舒：“那边怎么看都不像能走人的样子吧?”
“还是走石滩这边吧。”
两人小心地沿着石滩逆流而上。
苏念薇：“你小心点，别走那么快，这河滩上的石头又湿又滑，小心崴了脚。”
秦天舒：“这一路上各种搁浅在石头上的死鱼，都被晒臭了，简直是绿头苍蝇的盛宴，这味道，我实在慢不下来啊~”
两人捏着鼻子一路走一路看，沿途的死鱼肚子上都有两排锯齿状的伤口，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
秦天舒：“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专门吃内脏的动物咬掉的。”
苏念薇：“会不会是前一天设备在泉眼里拍到的怪鱼?”
“当时那东西嘴里就张着两排又尖又密的牙齿。”
秦天舒：“光凭这点还真不好说。”
两人看不出个所以然，继续沿着河边往上游走。
这条大河蜿蜒着几乎包围了整个村落，两人渐渐走得高了，渐渐有风来回吹着。
只是这一吹，吹动了河上的雾气，那股子水腥味儿将两人包围。
秦天舒这一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呕--
苏念薇被猛然冲到河边大吐特吐的秦天舒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去，在后面轻拍他的背，试图帮忙缓解。
“怎么了这是?”
“我手里就这瓶水，要不你将就漱漱口?”
yue--!
苏念薇的俏皮话没能缓解秦天舒的呕吐，反而让他吐得更加厉害。
苏念薇彻底慌了。
“你还好吧，你忍耐力不是一直超强的吗?”
“之前月老庙那腐烂的尸群都没让你怎么着。”
“这会儿不过是臭鱼烂虾味儿，怎么吐得这么厉害?”
秦天舒顾不上回答，径自吐得昏天暗地，吐得胃里空空无也后总算是舒服了点。
往后挪了两步，一屁股坐在石滩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解刚刚突如其来的心悸。
“没什么，不就是孕吐么~”
苏念薇：(瞎，竟然忘了这茬了!)
秦天舒现在可是肚子里揣着一个小baby的男人!
嗯，好像又有什么不对?
苏念薇回过神。
“之前综合的信息，小鱼和梁婉不是都在老宅中招之后，过了四五天才出现怀孕的相关症状吗?”
“如果我没记错，你这才第二天?”
秦天舒：“对，你算的没错。”
“这也是我刚刚发现的，算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小鬼怨们的成长速度在加快。”
苏念薇：“蛤?怎么会这样?!”
秦天舒站起身，招呼苏念薇继续往前。
一边盯着脚下的路，一边慢慢说道。
“之前我被寄生之后，感觉到肚子里的小鬼怨对这座村子有天然的亲切感，就以为是跟母体距离近的原因。”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没猜错。”
“小鬼怨确实是距离母体越近，情绪也越平缓，被寄生的人自然会少受折磨。”
“但我当时忽略了一件事情。”
苏念薇认真地听着，秦天舒自顾自继续说。
“越靠近母体，小鬼怨被母体的力量滋养得越充分，自然生长得也就越快了。”
苏念薇：“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咱们今天离开时看梁婉的肚子，撑得都快透明了。”
秦天舒：“是啊，换句话说，如果梁婉在海城呆着，虽然每天都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但距离瓜熟蒂落可能还能坚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可她来到村子里，舒服是舒服了，可待产时间会缩短到三分之一。”
“所以而今，她肚子里寄生的小鬼怨已经发育成熟了。”
苏念薇张了张嘴，眼神复杂，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秦天舒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用过多纠结。“
“痛苦地度过十五天，和平静地度过十天，最后的结果左右都难逃一死。”
“话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少年独特清朗的声线在河谷中幽幽回响。
秦天舒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却震得苏念薇瞳孔微缩。
秦天舒本来也没想得到答案，见苏念薇不说话，就继续扭头往前走。
苏念薇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秦天舒，咬咬牙，快步追了上去。
她一把拉住秦天舒的手臂，神情认真，因为跑动过于急切，说出话的话都带着喘。
“我一个都不选，你和梁婉都不会死，我发誓!”
女子漆黑深邃的眼眸里仿佛干尺幽潭，深不见底，却又干净纯粹得不带任何杂念。她又坚定地重复一遍自己的话。
“秦天舒!”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不会让你死的!”
秦天舒：“噗--”
“哈哈哈哈哈哈…”
清朗悦耳的笑声在河谷荡开，秦天舒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苏念薇不明白自己哪个字点了他的笑穴，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终于等到秦天舒笑够了，用袖子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眉眼弯弯地看着苏念薇。
“苏念薇，你是不是傻?”
“我当然不会死了!”
“你该不会忘了，对付这些鬼东西，小爷我可是比你们都厉害呢!”
“梁婉也不会死的，她可是咱们这回的金主爸爸，她死了谁给咱们结尾款!”
秦天舒拍了拍苏念薇的肩膀。
“放心吧，苏老板，有我在，你死梁婉都不会死的。”
这下轮到苏念薇无语了，她很想抓住秦天舒肩膀抖一抖他脑袋里的水。
你要不要清醒一点?
怎么说话呢?!
我可是你老板，老板嗝屁了谁收尾款给你发工资?!
苏念薇的致命一问还没出口，就又听到秦天舒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俏皮的笑意。
“不过……”
“苏念薇，还是谢谢你啦~”
谢谢你在我遭受十多年的白眼和排挤之后，还能对我说一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会让你死。“
比起这句话，这些年我听到麻木的都是“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