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安那边声音很嘈杂，有辽阔的音乐声，也有酒杯碰撞的喧闹声，还似乎……有男人的哀嚎声。
他的声音穿过那些背景音，像水击玉石：“我还在外面忙，有事吗？”
萧成安这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像绵绵细针扎着我难受。
我垂眸：“确实有一点事要禀告。”
萧成安：“十分钟，再有十分钟我就回公司了。”
他都这样说了，其实我不应该再说什么。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口：“你去磨石KTV了。”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的。
我竟然控制不住，非要挑破。
萧成安没说话，但我能从沉默里感觉到他不快了。
我先挂掉电话。
办公室里明亮的灯光刺的我眼睛不舒服，我起身去关了它。
短暂的通话，我想象出无数画面。
他为了齐悦受的委屈，亲自出马。
打过齐悦的，欺负过齐悦的……他肯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种嘈杂的地方适合歌舞升平，也适合掩盖很多血腥的动静。
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的眼神一定想杀人。
齐悦和顾轻被记者包围的时候，他站在我身边那轻描淡写的脸，现在想来一点不是轻描淡写。
而是他知道那是假的，他只是想让齐悦感受到被甩的痛。
他可以欺负她。
别人不行。
在黑暗中，真相格外清晰地撞击在我的心跳上。
我突然没有面对他的勇气，我走出办公室回家。
关在浴室里给自己冲了一个冷水澡。
不知道冲了多久，直到心里的火冲走了，可以平静地呼吸了。
我推门出来。
“啊！”
看到萧成安竟然坐在我的床上，瞥见他的身影我吓了一跳，不小心叫出声。
萧成安倒是没被我吓到，脸上露出一点少许的不耐烦：“你洗这么久，还以为你晕在里面了。”
我：……
“你不是说回公司的吗？”
“你不是说有事要禀告我？怎么没在公司等我？”
我看着他询问的眼神，默默地伸手拿放在床上的衣服。
他却一把把我拉过来坐到他腿上。
我感觉我的浴巾松了一下。
“放开我，我穿衣服。”我绷紧脸，推开起身。
“怎么不看我？”感觉到我移开的视线，萧成安偏偏把脸凑近。
他一直都是这样。
什么都知道，装作不知道。
我有些生气，看着他龇出一个不是笑容的笑容：“去给齐小姐报完仇，心情大好？所以来找我这个备胎调节调节。”
萧成安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的表情放大了来看。
他却没有生气。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萧夫人，怎么成备胎了？”
萧成安这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我可玩不过。
我挣扎着想起身，被他压到了床上。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我：“不是说要跟我生孩子的？为什么这会儿又拒我千里。”
“可是那天你拒绝了。”我看着他，平静地说。
萧成安雕塑一样的俊脸掠过很多种情绪，他定定神俯下身，抚摸我的脸，试图亲吻我。
我推开他，为那天晚上我的冲动道歉：“生孩子的话是我疯了，你就当我没说过那样的话。”
萧成安扣过我的下巴还是亲了上来。
“生孩子这种事说了就是说了，你答应我爸的，想反悔？”
“唔……我说过，我不会跟不爱的人生孩子……你放开我。”他的吻深沉而缠绵。
“放开……”
刚刚才洗过的冷水澡开始逐渐失去效力。
他身上混杂着很多种味道，却都盖不住独属于他的那股幽香。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回应他，可身体很诚实地出卖了我的内心。
衣服掉落在地的声音，我的浴巾彻底松散。
就在我感觉房间里的温度在一点点升高，这时他身上的手机响了。
他起先不愿意接，我的呼吸凌乱的厉害。
但是手机不停地在响，我怕是公司的事情从他裤子口袋里摸出来帮他接通放到他的耳边。
“成安……成安……”
我跟他同时清醒。
是齐悦。
是阴魂不散的齐悦。
我的绮梦像灰姑娘的水晶鞋，到了十二点就会清醒。
我坐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
萧成安神色严肃：“你怎么了？”
“我打来，是跟你道别的。”
“齐悦？齐悦。”
萧成安对着电话唤了两声，那边传来很大的风声。
我垂眸，看来齐悦是要搞自杀那一套。
我看向萧成安，萧成安也看向我。
很快，齐悦说完告别的话就挂了电话。
彼时我已经穿好衣服，我不等他询问我的意见说：“齐小姐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想不开，你去看看吧。”
不想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没有，所以我选择不生气。
萧成安这次还是没有马上离开。
我拿过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给姚振：“姚律师，你跟齐悦在一块儿吗？”
姚振：“我出来买东西了，马上就回去，怎么了。”
“她可能要跳楼。”
姚振电话挂的飞快，我仿佛能看到他着急忙慌往回赶的样子。
萧成安侧目问我：“姚振跟齐悦在一块儿？”
“嗯，姚振把齐悦救出来后这几天一直都陪着她。齐悦也很信任他。”
萧成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听他说：“那找齐悦的事就交给他吧。”
我分明看到他眼底的沉冷。
“老板。我们离婚吧。”
话说出口，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把藏在内心的话说出来了。
萧成安从齐悦的事情里回过神，那双黑眸翻起云雨。
“你说什么？”
原本我说出口还有些懊恼，看到他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了重复的冲动。
“我说，我们离婚吧。”
**
一楼客厅。
我把我的协议书从沙发底下翻出来。
“协议上说的清楚，我们不能爱上对方。”我忍着苦涩强行微笑，“可我还是对老板动了心，所以我违反了协议。”
萧成安目光幽深，久久打量。
“你确定你是违反了这条协议，不是别的？”
“比如赔偿十亿的这条。”
我：……
转眼间，萧成安眼底的清冷：“陆然跟我说，唐书怡对外在调理身体加快求子，但她私底下在求调情的药。”
我心下一紧。
“她跟顾轻新婚，要这些做什么？”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感觉萧成安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顾轻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突然提离婚。”
眼看他要误会的节奏，方向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