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是方如珍那些照片里的其中一个。
在老家的时候，大家都叫他忠伯。
曾经追过方如珍，看到我知道我是方如珍的女儿后就把主意打在我身上。
方如珍让我去见他，然后在他带我去宾馆要上下其手的时候再冲进来把他抓住。
但是方如珍虽然每次都及时地制止了那些男人，但也没有及时到他们占我的便宜。
这个忠伯把我压到床上我挣扎了好一会儿，她才赶到！
虽然好多年不见，但他以及他们带给我的噩梦依然活在我的内心深处，根本忘不掉。
卷卷的白发，满脸皱纹却看不到长者该有的和蔼可亲，一脸的猥琐相，爱穿一身白色的老头衫，特别是看着我时那笑起来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是方如珍把他带过来的吗？
不，方如珍想要五千万，这才第二天，在没拿到钱之前她不可能破坏我的形象。
是唐书怡吗？
我惊恐地瞪着他，完全走不动道。
“明月啊，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啊，越变越好看。”
听到他的声音我都毛孔发麻，全身跌入冰窖。
“你是？”萧成安抬手挡在我跟前，打量这个老头。
很显然，他并不认识忠伯，也不知道忠伯的出现。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事……
我心跳如雷，嘴巴像是被浆糊糊住了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忠伯笑嘻嘻地看向我说道：“我啊，我是……”
“忠伯，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千钧一发之际顾轻竟走了过来，他抬手搭在忠伯的肩膀上，“让我好找。”
他看了一眼紧张的我，神情自若地解围道，“忠伯是我带来的，以前我跟明……舅妈还在念书的时候，他挺照顾我们的。知道今天是舅妈父亲的葬礼，忠伯希望过来拜祭一下。”
忠伯的肩膀有些疼，他脸上的笑不自然地僵住，脖子缩了缩。
萧成安看向我，我挽过他的胳膊：“我们走吧，别让妈妈等急了。”
萧成安目光带过顾轻，同我跟上妈妈的身影。
我只觉得脚下踏着的不是地面是空气。
头重脚轻的。
顾轻知道我的曾经，万万没想到这会儿我跟他的身份已经分明对立。
他帮我掩盖说明这个忠伯不是他带来的。
唐书怡……
可恶！方如珍是她带来的，方如珍一定把什么都跟她说了！！
顾轻愿意帮我是因为过去的情分，又或者是为了拿这个来当新的威胁我的点。
不管怎样都好，我现在要操心的是怎么让萧成安不要知道！让其他人不要知道！
“你没事吧？”车上萧成安握住我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我回神，发怵地把手攥成拳头：“没有。没有……”
“什么没有？”
“嗯？”我迎上他幽深又犀利的眼眸，神情自知很不自然，“我是说没有很冰……”
“刚才那个忠伯，到底什么人？”萧成安看向前方，“你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有吗？”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你看错了。”
车里，气氛短暂的沉默。
我欲盖弥彰地补充：“就是好多年没见了，很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
萧成安没再说话。
见他不提，我主动提到方如珍：“对不起，我生母方如珍出现在葬礼我事先不知道……”
“这是岳父的葬礼，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萧成安打断我的话，定定地看着我，“倒是她找到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
“五千万，是给她的对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好像只有不断地道歉。“我真的很对不起……”
萧成安轻轻地把我抱入怀中，嘘道：“小白兔，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他的声音很软绵，带着哄骗的温柔。
我忍不住哽咽。
快到南山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我要回五千万的支票。
我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支票，面色凝重地看着。
“我说过，如果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可你没有做到。”萧成安把支票收回，当着我的面把它撕掉。
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猛地紧了一下又好了。
想到这五千万没有落到方如珍的手里，我竟有一丝丝的欣慰……
“我是你什么人？”
“老，公。”
“看来你只会嘴上哄我，心里没有我这个老公。”他视线下移，盯着我心脏所在，失望轻拍我的头，开门下车。
南山的天，越发阴沉沉。
乌云倾覆而下，像是随时要下雨一样。
我从车上下来，心虚地看了一眼萧成安的背影。心里有一个声音隐隐告诉我，萧成安其实什么都知道，但他希望我自己亲口告诉他。
可是，我不敢赌。
我怕我的丑陋被他知道个清楚。
即便他不介意，但我介意他看我的眼神。
恐怕从此以后，在他的眼神里我怕我再也无法自信。
我抱着爸爸的骨灰，跟妈妈一起去到J带头的这一排。
中间有草坛的位置是爸爸的墓碑。
妈妈选了爸爸笑容最灿烂的一张照片贴在墓碑上，我把爸爸放进去后由守墓人盖上。
妈妈靠着爸爸的墓碑，无声地流泪。
萧成安拉我到一边，给妈妈和爸爸最后独处的时间。
耳边是妈妈呜咽的倾诉声，四周都是冰冷坚硬的墓碑，我环顾四周问：“我们以后也会住在这里吧？”
萧成安：“会。”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问我要不要试着抽看看。
我点点头，伸手。
萧成安躲开，给自己含上：“不给。”
我：“……”
“小白兔还是乖一点好。”
萧成安拿出打火机点上，烟雾笼罩着他的侧脸。
我望着萧成安的脸从模糊逐渐变回清晰。
“如果我不是你心里想的小白兔呢？”这个问题在方如珍拿那些照片威胁我的时候就在心里生根发芽。
我一直想知道，在萧成安心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只因为我是小白兔而齐悦是高高在上随时可以飞走的天鹅吗？
那如果我不是小白兔了呢？
你还会喜欢我吗？
“萧成安，你还会选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