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以对。
妈妈从来都是温和，不发脾气的。
但这次她嘴角颤抖，一下一下捶着自己的胸口像是喘不上来气。
我心疼地拉住妈妈的手：“妈，你别这样。”
妈妈推开我的手，把脸侧到一边。
“你从小到大的决定，妈妈都无限支持你。可是这次，你……你是把人生里难得出现的爱情往外推啊……”
我垂眸：“妈，以前我跟顾轻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你说这是我的爱情，你说我是头昏。这次为什么……”
妈妈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因为妈妈是过来人，妈妈见过爱情最美好的样子，所以会看人。所以知道你跟那个顾轻不是良配！事实上，也证明了妈妈的话，不是吗？！”
“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担当。你还记得你念书的时候，顾轻有一次过来接你。你从院子里飞奔出去，他抬头看到了我。我只是一道目光就把他吓退了，之后你们一起上学放学，我知道他经过家门口好多次。我也知道你有试图劝过他进来喝口水玩一下。但他都拒绝了。”
“他知道我们不喜欢他，但他连尝试改变我们想法的勇气和行为都没有！”
“那个时候你为了顾轻跟我们吵过。说我们对人家苛刻，把人家吓到了。各种为他找理由。”
妈妈皱眉，想到过去的这段往事仍然忍不住把不悦挂在脸上。“可是孩子，你知道吗？一个男人不能让你依靠不能让你安心，还要你找诸多借口他就已经不是良配了。”
我再次无言以对。
如今的我，知道妈妈说的话的分量。
只是那个时候不懂事罢了。
“我不知道你跟成安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妈妈严肃地抓着我的手说，“但我看得出来成安心里有你，为你的事可以尽心尽力，出了事可以挡在你的跟前，对你的动态做到随时上心。只有心里有你，所以才会对你的家人爱屋及乌。这和他是不是萧氏的继承人无关，这和他是不是有很多钱无关。”
“一个人的心是可以用自己的心感觉到的。”妈妈不无可惜地看着我摇头，“明月，你没有心啊。”
妈妈的眼神让我想起萧成安的眼眸。
他也是这样，又生气又无奈，还带着始终舍不得落到实处的责备。
他也说过我，没有心。
我无力辩解，默默流泪。
妈妈深吸一口气，拉我起来：“如果是你妈妈的事情，你说，她要了多少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替你把这钱交上。你不必对萧成安心怀有愧。起来！我们去找你妈！”
“妈！”我闭上眼睛第一次对妈妈发了脾气，“您不要掺和我的事行不行？！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过后做的决定！我不会改的！”
客厅里，气氛静了。
我看着妈妈僵在那儿的神情，心如刀割。
这样的台词，我曾经说过。
为了顾轻。
现在，我又说了一次。
再伤了妈妈一次。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错开她的视线沉声道：“妈，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之前那个无知的小女孩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跟萧成安离婚的新闻马上就会传开，届时萧成安也会亲自说明，我是先来给您打一个预防针。希望您能尊重我的决定。”
说着，我拿上包。
芳姨正端着第一盘菜出来，喊住我说：“小姐您不留下陪夫人吃饭了？我这正做着菜呢。”
“芳姨您陪我妈吃吧。拜托您，好好照顾我妈。”
我快步走出去。
石榴花架上的千千结随风摇曳，好像是爸爸过来指责我跟妈妈吵架了。
我能理解妈妈，但此时此刻妈妈还无法理解我。
晚上秦箬箬提着火锅的东西准时到我家，看到我真的在出租屋里，还是不敢相信地在门口站了好久。
“小月月。你……就算勾引不成，也不至于被赶出来吧？？”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身心疲惫地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箬箬，能不能别问？”
罗京在训练营摔伤了，徐冰爆出跟同剧组的男演员谈恋爱。
事情上杆子一堆来，露西还是已经拖了一段时间的，但因为我没有从公司离职，所以思索再三她还是打给我。
而这会儿我正在跟萧成安走离婚流程，也不好为了这种事情去问他。
所以得知消息后我还是照常顶上。
跟罗京的经纪人开着视频通话，这边又刚跟徐冰确认过绯闻的来源。
秦箬箬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时间这么快又到了晚上。
见我这么疲惫，秦箬箬龇龇牙不再打扰我，默默地过来架锅子，弄吃的。
我又再敲了一下电脑，把方案发给露西。
关了IPAD，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黏糊糊的，麻木到甚至没空为离婚而感到伤心。
火锅咕嘟咕嘟冒起的热气稍有治愈，我给秦箬箬倒了啤酒也给自己倒上。
“来，我先喝为敬。”
我仰头咕咕地喝下一大口，看到秦箬箬用一种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我苦笑：“放心吧，我还要工作，不会买醉的。”
秦箬箬挠眉心：“……你这个，是契约离婚吗？为什么还在萧总公司工作呢？”
我托腮，想了想：“离婚不离家？”
“不对，这个比喻不对。”我摇头，“离婚也不是仇敌，我都不做萧太太了，总不能再丢了收入吧。”
秦箬箬依然不解，不过她没再追根究底，而是跟我碰杯：“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但作为你的好朋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就跟我说、”
我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箬箬。”
“客气什么。”秦箬箬眯眸，又喝下一大口啤酒，上筷给我夹菜，“对了，有一个事我必须要知道。我听说顾轻到处在找离婚律师，你们……”
我郑重摇头：“不是。”
秦箬箬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这时门铃响了。
我跟秦箬箬四目相对，几乎同时问对方：“你还叫了别人啊？”
得到肯定的否定回答后，秦箬箬一骨碌爬起来去查看。
她飞快地跑到门口又飞快地跑回来，瞪大眼睛对我说：“萧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