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沿着河畔延展而出,土质肉眼可见的肥沃。
此等诱惑之下,家中有青壮劳力的皆踊跃开垦,成果显著,每人皆获数亩田地。
就连几位老者与孩童亦投身其中,干劲十足,虽因体力所限,但老者每人最少也得半亩之田,即使力薄的幼童,亦能垦得数分之地。
待宋家青砖房落成之时,旁人家的开垦进度已过大半。宋家分发的铁质农具虽握已于奴仆们手头,但他们的效率仍是比不得旁人。
宋芸晗看在眼里,心中了然。这些人的人身自由皆为她所掌控,积极性不高,亦在情理之中。
她并未动怒,只将众人召至身前,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沓卖身契。
“这里的每张卖身契,都代表着20两银子。你们为我每干一件活,便能抵消相应的银钱。啥时候把这笔账还清,卖身契就归你们!”
十九名汉子面面相觑,满脸惊讶,哪有主家主动还奴仆自由的?
不过这世道艰难,自己过活未必比在主家干活舒坦。况且,宋芸晗这段时日的能耐,大伙已有目共睹。
当即便有机灵的适时表忠心:“俺心甘情愿替您干活儿!”
宋芸晗目光扫过众人,冷冷说道:“一日为奴不意味着终生为奴。
自今日起,出工一日抵10文铜钱,每日干活最佳的另抵10文。
每开垦出一亩地,能抵1两银子。
只要开垦出20亩地,卖身契作废,自此不再是奴仆,往后在桃源村开垦出的地也都归你们自个!”
相较于奴仆的所有权,宋芸晗更在意手底下人干活的效力。唯有当利益与己切身相关时,其积极性方可被彻底激发。
众人心中一惊,这条件不可谓不诱人。
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宋芸晗心中暗自思忖:
这些人长期处于被奴役的状态,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如今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自由努力,还需多给些激励才行。
她目光坚定,提高了音量说道:“我宋芸晗向来说一不二,只要你们肯卖力干活,不仅能赎回自由,往后的日子也定会越过越好!”
众人听闻,眼神中多出几分热切,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未几,宋芸晗冷哼一声。
“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谁要是敢偷奸耍滑,可别怪我不客气!但只要你们好好干,我宋芸晗也绝不亏待!”
众人深知她的脾性,当下岂敢有半分懈怠,皆暗下决心,定要好好表现。
一段时日后,这一茬的补种事宜总算尘埃落定。
在重利驱使之下,第一阶段宋芸晗便获得河畔百亩良田。
夜深人寂时,亦有奴仆干劲冲天往荒地中钻,咔咔刨地,只为早日赎回自由之身。
百亩田地,半数皆种的土豆,其下的分吧分吧种下不少种类的蔬菜。
叶菜类有菘菜、菠薐、莴苣;根茎类有莱菔、芥菜;另有水芹、蓬蒿。除此之外,豌豆、大蒜亦种下去不少。
村民们被宋家种菜的动静吸引,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有先前借土豆之事摆在那,此番开口再借菜种时,竟是全无了心理负担。
宋芸晗不论所借多寡,皆一一应下,将各家所借数量逐一录入单独账册之中。
无人问及那些种子的来路,只因相处间威严日盛。
即使宋芸晗日日往村外奔忙,三不五时便携些好物归来。
众人皆认定此乃她凭自身本事所得,至于究竟是于附近城镇购置,还是在某处荒村搜刮而来,无人挂怀。
如今这桃源村众人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如此能耐之人扛事,维护尚且不及,岂有主动寻衅的道理?
村里除了少数几家有铁质农具可用,其余人家大多使的是木质或石块所制之物。
清晨,趁气温尚未升高,几个丫头媳妇扛着石锄头踏入田垄除草,远远便瞅着温月娘挑水而来,皆面露惊诧。
“有耕媳妇,咋刚出月子就下地哩?我可听孙阿婆讲起,你生娃那天流了好多血,现今瞅着面色红润,哪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
“能捡回这条命,全仗晗姐儿赐的宝药。那药一入口便化开了去,血立刻止住,身子也不痛了”
温月娘忆起那日命悬一线的场景,此刻心中尽是劫后余生的欢喜,甭管旁人信与不信,她确是亲身感受过宋芸晗喂入她口中那药丸的奇妙。
如今力气更是大增,挑着这两大桶水浇地,竟气不喘心不慌。
“当真如此神奇?”老刘家的春丫忍不住轻抚温温月娘的脸蛋,满心艳羡,这脸蛋嫩嫩滑滑的,可比未生产前还招人稀罕。
“晗姐儿的厉害自是不消多说,她可是受菩萨庇佑之人,福泽深厚!连咱们桃源村这样的宝地都能寻着,拿出救命的良药又有何稀奇?”
温月娘往昔为姑娘时,便随爹娘笃信神佛,宋芸晗救她于危难,必是天人下凡。
大花的娘便是因生产离世,连同刚出生的女娃也未能存活,落地便让其父溺亡。这世间女子本就生存艰难,生产更是一道生死之坎。
大花轻触温月娘平坦的小腹,满心皆是对自身未来的惶恐:“若我也能求得这样一颗丸药,那该多好”
“当初我家男人执意要携一家子随晗姐儿走,我还百般不肯未曾想这才些许时日,日子竟这般好了。”
“可不是嘛!昨儿个我家那口子从矿上劳作回来,带回二斤豆菽,跟着晗姐儿当真不再愁吃食哩!”
葛二妞利落地掘起杂草,甩掉其上泥土,扔至田坎,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她抬手随意擦了一把,继续埋头苦干,嘴里说道:“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村中屋舍渐次搭建完毕,地里仅余些零碎活计,人口大多赋闲下来。
留半数人手继续囤积青砖、水泥与石灰,宋芸晗同时招募村中劳力。桃源村下游便是那处铁矿,宋芸晗断无空守宝山而不用之理。
她取出空间近日收获的豆菽与粟米作酬劳,山间觅食不易,近乎大半个村之人皆应下雇佣之事。
遑论男女,各户除却被留下打理田地的,连老人孩童皆齐齐而动。
每日天刚破晓,众人便已自发赶赴矿山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