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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柏林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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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第八十八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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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大步流星地走到水野敬忠面前,用一种不可一世的口吻叫嚣道,“喂,日本人,我要挑战你,你有胆量接受么?” 水野敬忠听不懂德语,不知道他在嚷什么,便转头望向自己的少主。 长泽瑛太问彼得,“你要挑战他什么?” “剑术。”彼得下巴一昂,道,“我们德国有剑客,你们日本有武士,那就比一比,是我们的西洋剑厉害,还是你们的武士刀更胜一筹。” 闻言,长泽瑛太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没有拒绝,而是转头对水野道,“这个德国人要和你比剑,你想比吗?” 水野敬忠弯腰鞠了一躬,神色恭敬地道,“悉听少主吩咐。” 长泽瑛太道,“那就比比吧。我也想知道东西方文化相碰撞,哪家更出挑。” 水野敬忠一脸不言苟笑地道,“我一定会夺得胜利,不给祖国和少主蒙羞……” 长泽瑛太清楚他较真的性格,便伸手挥了挥,截住他接下来的话,“只是随便切磋一下,用不着太当真。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输了,也是正常的。” 水野敬忠立即垂下头去,说了一声嗨。 彼得听不懂日语,见两人叽叽歪歪地说了一堆屁话,就是没有一个答案,顿时不耐烦了,粗着嗓子追问道,“你们到底接不接受我的挑战?” 面对他的恶劣态度,长泽瑛太也不动气,脸上仍然和颜悦色的,“请问阁下想在哪里比?” 彼得道,“操场后面的击剑馆。” 选在那里,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地方大,施展得开;另一个是他的装备都在那。平时,军校也有开设击剑课程,专门从外面请的专业教练。不过,这是选修项目,参加的人并不多。毕竟现代战场,行军打仗全靠枪药炮弹,剑术再精湛,一个炮弹过来,还是得去西天取经。 在军校里除了训练就是上下课,然后吃饭睡觉,没有半点娱乐活动。所以现在一听到彼得要和人比剑,顿时炸锅了。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就传遍全校,没事干的都涌去了击剑馆。 这场好戏,瑶光可以说是作俑者,自然不会错过。 击剑馆很大,有两层,底下是训练场,现在成了赛场,四周一圈观众席。楼上还有一层看台,不过,大家都蜂蛹在了底楼。 彼得换了一身白色击剑服,把他们西方人肩宽腰窄腿长的特点完美勾勒出来。而另一头的水野敬忠,仍然穿着他的黑色和服。毕竟不是战场,没必要以命相搏,为了确保安全,双方头上都戴了保护头罩。 灯光下,赛台两端各自站着一个人影,一白一黑,无论是服饰,还是武器,都彰显出来自于不同大陆上的巨大文化差异。 在一声哨响后,彼得毫不犹豫地跨出步伐,手持长剑冲向对方。与此同时,水野右腿向后划出一个弧度,左手握紧刀鞘,摆了一个战姿。 随着彼得的逼近,水野的右手按在刀柄上,一寸一寸地抽出刀身。在外人看来,这个拔刀的动作十分缓慢,就像是被刻意拉长帧数的慢镜头。但众人不知道的是,隐藏在面罩后头的是一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它们正一瞬不眨地盯紧对方。他的动作虽慢,但整个人却早已进入了战斗状态,彼得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掌握中。 在彼得举高剑刺过来的那一刻,只见他手指一弹,利刃出鞘。他挥刀而上,眼前闪过一阵刀光剑影,耳边随之传来清脆的碰撞声,那是西洋剑和武士刀的正式交锋。 两把剑锋摩擦而过,火花惊现,在短暂的交手后,又背道而驰。 彼得一开始还有些漫不经心,毕竟他这块奥运会金牌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但在经历这一回合后,他立即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强敌,不由收起了先前玩世不恭的心态。 瑶光站在二楼,这里看下去能把整个赛场看得一清二楚。水野的剑行云流水,没有破绽,就算在日本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正这么想着,背后响起了脚步声,瑶光的耳朵动了动,目光仍然逗留在赛场。 随着身边空气的一阵波动,有人站到了她的身边,不用转头,她都知道来的是谁。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赫尔曼率先开了口,问道,“为什么怂恿彼得打这场比赛?” 瑶光毫无隐瞒地道,“因为在开展行动前,我想知道长泽瑛太的这个跟班有多少能耐。中国人有句话,知人知己百战百胜。” 赫尔曼道,“你怎么不亲自去挑战他?” 瑶光淡淡一笑,“摸透对方的底细,隐藏自己的实力,让对方轻敌放松警惕,这才是制胜之本。” 赫尔曼无法反驳,因为每一个字都说得在点,他们德国人也有战略书,只不过十九世纪才问世,其中还大量借鉴了东方的古籍。 两人没再说话,而是将注意力又转回了赛台上。 对击剑来说,锐利的剑,一定要有一双锐利的眼。要在对方动手之前,就要先发制人,而且一击即中。所以,别看彼得这个大块头人高马大的,他的动作却是十分灵敏,而且手脚上的动作运用也非常协调。 只见他避过武士刀的一招攻击,转身右腿成弓,同时右手向前狠狠刺出一剑,只取对方的心脏要害。 水野双手握刀,横向斩劈,险险地挡住了这致命一剑。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他手臂飞快地向上一抬,将这一刀的来龙去脉全部如数奉还。 双手劈砍或许在速度上不及单手执剑,但力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彼得握剑的右手顿时被这股反冲力撞得剧烈一震,剑柄差点脱手。整个人也因下盘不稳,而接连向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水野握紧刀柄,将武士刀高举到脸庞的位置,摆了个肃杀的招式。 而这个空档给了彼得一个力挽狂澜的机会,他稳住底盘后,再次发出攻击。只见他单步跳跃,向水野大步挺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刺出三剑。 这个攻击来势凶猛,且一剑扣住一剑,一气呵成。只要反应稍慢一些,恐怕都无法避开,但,他现在面对的是水野敬忠。这可不是一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浪人,而是一位真正的武士。 只见水野敬忠握刀的手有如游龙,在三分礼让过后,他不再客气,继而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武士的剑道起源于中国,又进行了一些改良,相对西洋击剑而言,它的招数更加变化多端。一剑刺出去,既可以是迷惑敌人的虚招,又可以是实打实的进攻路数,亦真亦假,全看出剑人的心向。而,击剑就要直接得多,刺是真刺,退也是真退,没有声东击西、更没有以退为进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招。 瑶光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失望,转身对赫尔曼道,“走吧。” 赫尔曼扬眉,“怎么不看了?” 瑶光,“胜负已无悬念。” 赫尔曼,“谁胜?” 瑶光,“彼得没有胜算。” 赫尔曼,“为什么?” “用的是剑,比的却是思维战略。”瑶光道,“你们西洋人力气大,速度快,体能好,这些是优势没错。只不过……” 听她啧啧摇头,赫尔曼忍不住追问,“不过什么?” “你们墨守成规,一根筋通到底,没有花花肠子,不懂得迂回。双方作战,玩的是心理战术,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才能大获全胜。” 赫尔曼若有所思。 瑶光向前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赫尔曼还站在原地,便向他招了招手,道,“陪我下棋去。” 赫尔曼回神,“我没有棋子。” 瑶光,“我有。” 说着,她又几步折回来,不容置疑地一把握住他的手。 赫尔曼感受到掌心里的温度,那是她的存在,白皙小巧,却极具力量。他心神一晃,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与她的紧扣在一起。 这一牵手,便一路没松开。 两人都没说话,心照不宣地珍惜这难得的甜蜜时光。 只可惜,这段路如此短暂,怕宿舍人多眼杂,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手。 因为珍稀,所以向往。 瑶光开门进屋,赫尔曼却没有踏进去,出于礼教,他只是在外面等。 瑶光去找棋盘。 赫尔曼人没进去,目光却随着她在屋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她的床上。想到两人曾在这床上的云雨交锋,心中不由自主地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有些回忆太珍稀,就连回味都是奢侈,不敢细想,怕心会疼,会奢求更多,然后陷在这个无底深渊中永无出头之日。 瑶光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一副棋盘,一转头,就看到赫尔曼盯着自己的床,一脸有所思的样子。 眼睛余光扫到瑶光,看见她脸上了然的笑容,赫尔曼不由尴尬,掩饰地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这是什么?” 瑶光道,“围棋。” 赫尔曼从未见过,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下。 瑶光道,“我教你,很简单的。” “去哪里下?” 瑶光道,“餐厅吧。” 赫尔曼点头。 还未到饭点,餐厅里几乎没人。两人在角落里坐下,瑶光将棋盘摆放好,将白子推给赫尔曼,自己则用黑子 她将规则叙述了一遍,赫尔曼这么聪明的人,一遍就能记住。 赫尔曼是新手,瑶光让他先走。一开始的时候并不难,但随着棋子增加,就变得错综复杂。 瑶光道,“西洋棋是规定了法则,你只能横竖斜三种走法,开局也有固定模式,王吃后,后吃车,车吃象,象吃马,马吃兵。王被吃,则全局终。但是围棋不同,只分黑白两子,两子对垒,任何一子都可成开局子。无数种开局的可能,代表了无数种走法,想要赢,全靠出奇制胜。这也是我们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你们走程序,按部就班,墨守成规;而我们喜欢出奇招,天马行空,见招拆招。” 赫尔曼沉思半晌,“既然是不同的文化,那就没有强弱好坏,你又凭什么断言彼得会输?” 瑶光淡然一笑,“因为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变数一多就会输。只有跟着变,所谓变则通通则赢。” 每一句话都充满玄机,就像一道数学题。 赫尔曼落下一子,道,“那你呢?有把握赢他么?”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水野敬忠。 瑶光,“不知道。” 赫尔曼看了她一眼,道,“尾巴一直跟着,你准备怎么动手?” 瑶光语气轻松地道,“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赫尔曼一时没听明白,“什么软的?” 瑶光向他眨了眨眼,“我怎么拿下你的?故技重施。” 闻言,赫尔曼脸色一沉,手里的棋子也被他捏得劈啪作响。 “蒋、瑶、光!”这三个字几乎从他牙齿缝中蹦出来。 瑶光哈哈一声笑,用夹着棋子的手指挠了挠他的手背,有恃无恐地道,“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赫尔曼看着她许久,才闷闷地吐出一句,“不要拿我当消遣。” 瑶光把他从头到脚调侃了一番,这才决定高抬贵手,正色道,“中国有三十六计,而美人计不过其中一计。 赫尔曼,“还有什么计?” 瑶光道,“离间计。” 赫尔曼,“什么意思?” 瑶光道,“简单来说,就是挑拨离间。” 赫尔曼摇头,“没这么简单。” 瑶光却笑得胸有成竹,道,“我和你打个赌。” 赫尔曼,“什么赌?” “我不和这两个日本人说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自己心生间隙。” 赫尔曼扬起眉头,“赌什么?” 瑶光,“你为我做一件事。” 赫尔曼,“什么事?” 瑶光指着自己的脸,道,“先亲我一下。” 赫尔曼以为她所谓的一件事就是亲她,立即凑过脸,将自己的嘴印上去。 见状,瑶光扑哧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让你为我做什么事。” 赫尔曼,“……” 瑶光板正他不怎么灿烂的脸,飞快地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道,“我要你陪我演场戏。” 赫尔曼机警地问,“什么戏?” 瑶光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赫尔曼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要我配合?” 瑶光笑意盈盈,“因为是你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赫尔曼一怔,暗自在心里琢磨着她的话,他的好朋友只有两个,不是彼得,就是安娜。 难道…… 一个念头电闪雷鸣般地划过心间,他转头望向瑶光,这盈盈笑颜仍然美不可方物,却令人背脊发凉。他下意识地一把掐住她的手腕,用戒备的语气质问道,“你要对安娜怎样?” 瑶光依然笑,笑中却带着刀,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说,你对安娜还余情未了?” 赫尔曼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他了解瑶光的脾性,有些事不能含糊,于是道,“她是我朋友。” 瑶光接得更快,“我是你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听在他的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让他瞬间放柔了脸上的神情,手下的劲道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瑶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一勾,继续刚才的话,道,“朋友和女朋友,只能选一个。我还是她,你自己决定。”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当头劈下,把缠绕在心头的那一丝丝甜蜜给霹了个干净,赫尔曼握紧拳头,看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吐出来,“瑶光,你非要把我逼入绝境,看着我这么卑微地爱你,你才会高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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