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医院通知闻听听过去走程序。
其实应该没有这么快的，但是很显然，院方也巴不得她赶紧离开。
陈知衍昨晚说完那句话，就直接来了医院。
闻听听在科室里见到他的时候，他又恢复成了那种冷冷淡淡的模样。
就连看她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唯有方洄。
看见她的瞬间，就凑上来打招呼。
“听听，好久不见。”
闻听听礼貌又客气的点头，“方医生，上次在医院的时候，谢谢你帮我报警。”
那次有人来闹事，是方洄帮忙报警，把张兵两口子给送进警察局的。
“你不生气就好，那段时间，其实我们都挺过分的。”
闻听听已经不再回忆当时的情况。
她抿着唇角，露出一个曾经惯有的笑容来：“主任让我过来办理手续的，方医生，我就先走了。”
方洄叹了口气，“你离开以后，我肯定会不习惯，听听，没事回来看看。”
他话音刚落，就被旁边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怼了回去：“这里是神经外科，她回来看什么，回来看你做手术？”
方洄扭头看向陈知衍。
却见陈知衍已经低下头，看自己手里的病例去了。
方洄忍不住低声嘟囔，“是是是，正常人谁没事天天往神外跑。”
闻听听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医院里把程序彻底跑完。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她有些感慨。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在津北医院待一辈子。
而且……
她以后还能再做护士吗？
办好手续，闻听听再回了一趟科室。
她对这里还是有很多留念。
左甜一直在等着她。
见她回来，朝着她招手：“过来过来，有东西给你。”
她将闻听听带进休息室，然后拿出一大袋的零食礼盒，还有一个小玩偶递给她。
“这是护士长让科室里的大家给你买的，除了方萍，大家都挺舍不得你的。”
“护士长让我转告你，别想那么多，你特别棒。”
“慧慧说她放假就约你逛街。”
“二婷说……”
左甜絮絮叨叨的把所有人的祝福都讲给闻听听。
直到最后，她才红着眼睛抱住闻听听：“其实挺好的，你不是已经入职华韵了吗，未来前途无量，但是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
闻听听打趣她：“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我给你的张珈树的情报啊？”
左甜：“都舍不得。”
闻听听不想弄的这么伤感，她故作轻松的安慰了左甜几句，就说要离开。
其实医院里也不是没有离职的。
只是闻听听是受了一堆污蔑以后，被迫离职。
谁都心疼她。
闻听听抱着一大箱的东西出来，迎面撞上陈知衍。
陈知衍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抱去车上，我下班了。”
他昨晚是夜班，其实早就该走了。
却偏偏等到现在。
闻听听说：“我想去找一下护士长，和她说声谢谢。”
陈知衍将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我在楼下等你。”
他话音刚落。
付寒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她一身白大褂，看上去干练又利落。
只不过漂亮精致的面容上，明显带着一些疲惫。
她深深的看了闻听听一眼，便将视线转移到陈知衍身上：“我有事想和你说，去会议室单独聊聊吧。”
陈知衍没回答，而是看向闻听听。
闻听听垂下眼睫：“我先去找护士长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付寒看着她离开，嘴唇下意识的抿了下。
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陈知衍跟着她进入会议室，将手里的箱子放下。
付寒看着那一堆的零食和玩偶，冷呵一声：“把不健康的食品和劣质玩具带回家的意义是什么？”
陈知衍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付寒也没有遮掩，开门见山道：“我养父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别再插手了。”
“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如果闻听听一直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这些事最后都会落在我身上。”
“我精力有限，最近医院的病人和手术都在增加。”
“陈知衍，我很累。”
付寒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是觉得有些讽刺和不甘心的。
对于外人，她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可是现在却被闻听听给逼的走投无路，只能来求陈知衍高抬贵手。
然而她都这样了，陈知衍还是无动于衷。
他淡声说道：“她不会同意。”
“只要你不帮忙，她就没有办法。”付寒下意识说道。
可是等说出口以后，才立马又补充道，“这件事我们可以私下解决，没有必要闹到法庭上。”
“你也知道我养父母他们是什么性格，还有乔岩，他那种情况……如果我养父母都出事了，谁来照顾他？”
付寒当初是被陈知衍认出来的。
而且她也很欣赏陈知衍的能力。
可以说，付寒家里的情况，就连闻少安和邱琳，都没有陈知衍更清楚。
付寒自嘲的笑了下：“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你以为我会来和你说这些吗？”
陈知衍忽然就想起了闻听听。
她遇到麻烦的时候，很少会找他帮忙。
也不会以牺牲别人的利益，来成全自己的。
这也是陈知衍觉得闻听听笨的一点。
她一直都优先考虑别人。
如果必要情况，甚至可以牺牲自己，去成全他人。
是绝对的利他主义。
他垂目思索了片刻，再抬起眼睫时，眼里仍旧没有什么情绪。
他沉声和付寒说：“抱歉。”
旋即便抱着闻听听的箱子，直接离开。
—
闻听听和护士长聊了两句便离开。
她在停车场等陈知衍。
她站在阴凉的地方，脚底下踩着一颗小石头碾来碾去。
不知道在想什么。
脚步声传来，闻听听抬起眼睛，面前一道阴影落下。
陈知衍抱着她的箱子，由上而下的看着她。
他声音低沉：“回家了。”
闻听听跟在他身后，迟疑着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其实付寒现在找陈知衍还能为什么，她能猜到。
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免得万一陈知衍又改变了主意，不帮她联系律师。
她也好早做打算。
陈知衍淡淡道：“她让我别再帮你联系律师。”
闻听听自己都没发现，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陈知衍的余光在她脸上扫过，眉尾轻轻一扬。
随即才说道：“我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