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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红尘客,何处惹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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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简短之信,污下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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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炁看着这封信上的内容,那字里行间,却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拆开了最后一封信。 【道长,这一转眼,好些年了。】 【这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来浔阳了,我等不来道长了,大概也不会再有来年了。】 在这一句话后,却又一团厚重的污渍,被那浓墨所覆盖,越过几行后,又继续道。 【浔阳很好,一年四季我也都见过了,想来是不比余杭差的。】 【我也要嫁人了,往后也不做琴师了,大概也没办法再奏曲给道长听了。】 【愿道长此后平安,长乐。】 这大概是最短的一封信了。 陈炁看着却是不禁顿了一下,很是平静的看完了这四封信,随后又一一装好,封回信中。 “平安就好。” 陈炁喃喃了一声,他不是看不出这信中的情谊,他又不是蠢,只是他这样的一个人,又怎能给这位姑娘一个答案呢。 他将信件放在了抽屉里收着,接着便忙活着酿酒的事情去了。 入了夜后,他坐在酒肆门口看着天上的明月星辰,脑海中却又不禁想起信上的东西。 宋朵儿抱着猫儿,哄着它睡觉,在短暂的犹豫后,便问了一句。 “先生,绿蚁姐姐信里面说什么了吗?” 陈炁回过神来,说道:“没说什么,只是一些寻常事情。” 宋朵儿微微点头,接着又问道:“先生喜欢绿蚁姐姐吗?” 陈炁听后愣了一下,“这又从何说起?” “我看绿蚁姐姐很喜欢先生啊。” “昂?” 宋朵儿说道:“绿蚁姐姐这些年虽然就来了几次,但每次都会来酒肆,会给先生留下信,我听宋哥哥说,绿蚁姐姐也是专程为先生来的,不然相隔这么远,若不是喜欢,谁又愿意年年都来呢。” 陈炁伸出手来,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你都还是个小姑娘,哪里又懂什么是喜欢?” 宋朵儿抿了抿嘴,说道:“都看的出来啊,木头哥哥也这样说,而且,绿蚁姐姐也挺好的啊,人也温柔,说话也好听,尤其是琴艺,同样也是相当厉害,我就弹不成像绿蚁姐姐那样好听的。” 陈炁说道:“你觉得先生我跟这位姑娘很熟吗?” “不熟吗?” “算是熟悉,但其实至今为止,也只见过两次而已。” “啊?” 宋朵儿听后愣了一下。 陈炁点头说道:“只是两次,那年我路过余杭,在荷塘边上与之见过一面,后来便是那次宋府设宴了。” 宋朵儿眨眼道:“那岂不是说,绿蚁姐姐是对先生一见钟情?” 陈炁又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什么一见钟情,快去睡觉了,都已经这么晚了。” “不睡不睡。” 宋朵儿说道:“绿蚁姐姐还让我问先生一个问题来着,要先生答。” “嗯?” 宋朵儿随即说道:“绿蚁姐姐让我问先生,先生有没有在某个时候,哪怕就是一个刹那,对她有过感觉。” 陈炁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他有些不太明白,想了想后,却没有回答宋朵儿这个问题,转头就把这小丫头赶回去睡觉去了。 这哪里是一个小姑娘该知道的? 宋朵儿走后,这儿也就安静了下来,陈炁舒了口气,坐着在酒肆门口发呆。 他撑着下巴,回想起那个问题。 若是让他答的话,大概就是没有。 道人没有那样的心思,更多的,则是对于她那琴艺的欣赏。 再则说,他明白这位姑娘的情谊,但却不明白,这所谓的一见钟情到底是怎样的意思。 许多时候,自己没有体会过的事情,是永远无法与他人感同身受的,尤其是在感情之上,这也并不是道理能够说的通的。 可随着陈炁思索下去,却越发觉得有些奇怪。 宋朵儿问出来的问题,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 陈炁微微皱眉,随即起身,回到了酒肆里,从那抽屉里翻出了那最后一封信。 揭开过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数行被污去地方上。 【道长,这一转眼,好些年了。】 【这大概也是我最后一次来浔阳了,我等不来道长了,大概也不会再有来年了。】 陈炁抬起手来,桌上的烛火燃起,照亮了桌子。 接着那灯火,隐约间好似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但依旧还是看不清的。 想了想后,他还是伸手,运起术法。 “若不看到这污迹之下的内容,贫道心中不安,还望姑娘见谅……” 陈炁舒了口气,随即抬手抹过那团污迹。 字迹显露而出,陈炁随即面色一变。 【栖身于这风尘之地,是我这一辈子的命,我时常不甘,问这苍天为何这样待我,可这总是无人回应的。】 【若我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子该有多好,那样,我就什么都能告诉你,什么都能跟你说,而不是将那情谊藏在心里,怎么都说不出口来,我恨我自己,我更恨这个世道,就算我努力学琴,未曾脏了些许,但依然无法否认我是那么一个风尘女子】 【道长,这世道好生磨人呐……】 【我从不曾喜欢过琴曲,只是想在这风尘之地,留下这一身清白,而不是肮脏离世,那些贵人门府,学琴便是修身养性,而论到了我,却只是为了活下去罢了,可命运却又是那样不公。】 【多年学琴,五指皆已生变,我越发感到力不从心,五指僵硬,直至如今,却是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谈不出来了,我不敢想象往后自己会论落到何等境地,在那楼中,我……】 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笔墨挥洒之下,当初写下信件的人将这所有的内容全都污了过去。 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我要嫁人了。】 陈炁恍惚了一阵,气息也沉重了几分。 他上了楼,敲响了宋朵儿的房门。 “怎么了先生?” 陈炁问道:“这最后一封信,是什么时候的了?” 宋朵儿见先生这样焦急的样子,她不由得顿了一下,说道:“是,是今年开春的信,大概是两个月前了。” 得到了答案之后,陈炁便下了楼去。 宋朵儿见先生慌慌张张的样子,便问了一句:“先生,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陈炁回答了一句: “出去几日,很快回来!” 宋朵儿愣了愣,追出门去。 可先生的身影却早已不见了。 她抿了抿唇,却又有些害怕先生这一走又是很长一段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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