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轻轻搂着怀中的女人,目光平淡地扫过一旁看愣的温淮,最后落在半跪在地上的温以言身上。
温以言隔着迷蒙的泪水对上那双冷到极致的眸子,只觉得心脏都一顿。
又是那样的冷冽,比深秋的夜幕还要深沉,平淡的神情生出一种骇意,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无情无义不带一点感情,在云城中只手遮天的大佬,凭什么如此温柔地抱着温以蓁。
凭什么从小到大,万人仰慕的傅砚辞总是为温以蓁一个人停留。
温以言又惊吓又嫉妒。
她自问不喜欢傅砚辞,可看到这样的大佬温柔抱着温以蓁时,心里酸得不成样。
凭什么嫁入傅家的不是她,凭什么被大佬偏爱的人不是她。
温以蓁原本就是想试探试探,学着温以言的样子撒娇示弱,或许能搏得一丝心疼。
没想到傅砚辞如此配合。
还特意压低声音安慰她,听到那句“别怕”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心动。
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傅砚辞这个狗男人不会任由傅太太被欺负,丢了他的脸。
“她把我妈妈的照片剪掉了。”温以蓁哽咽了两下,尾指若无其事地戳了下傅砚辞食指上的戒指。
她告状都告得如此漫不经心,目光完全被男人削瘦修长的手指吸引。
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傅砚辞的手指如此好看呢?
傅砚辞伸手轻握住温以蓁的手,看着她泛红的手腕,冷淡的眼神暗了暗。
轻轻摩挲了几下,薄唇溢出清晰的冷笑,“温总,迎迎在你们温家就是这样被欺负的?”
温淮在云城本来就是倚靠傅家这个女婿,现在两家的关系完全被蠢女儿搞砸了。
刚准备开口道歉,温以言娇滴滴的声音却先响起。
“奶奶,是姐姐她先打我的。”
程殊跟着帮衬,“妈,确实是迎迎先动手的,不能仗着傅家就可以为所欲为吧?”
一直未做声的温奶奶抿了一口茶,声音徐徐又带着老者的威严,“砚辞,傅家再家大业大,也要讲道理吧?”
温以蓁从小就怕她奶奶,下意识握紧了傅砚辞的手。
傅砚辞察觉到她的怕意,食指骨节微屈,轻轻在她手背点了点,让她安心。
眼神从未退让,嗓音难得恭敬地唤了一声,“奶奶。”
随后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清冷,“我从不喜欢讲道理,今日是特意来为我太太撑腰的。”
他偏要告诉所有人,他傅砚辞的太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给任何解释。
温以言没想到傅砚辞连温家奶奶的面子都不给,不过就傅总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确实不需要给任何人面子。
温淮向来习惯了给自己的二女儿收拾烂摊子,不过闯出这样的大祸,还是第一次。
温淮头疼地对温以言骂道:“你闭嘴!不要再烦你奶奶了,快给姐姐和傅总赔礼道歉!”
随后又对温以蓁示弱,“迎迎,都是爸爸的错,看在奶奶生日的份上,别生气了。”
温以蓁静静听着所有人的道歉,带着泪痕的小脸往傅砚辞怀里蹭了蹭,藏得更深。
温家这么多亲戚,从来没有人给她母亲道歉过,也从来没有人为以前欺负过她的事道歉过。
如今却因为傅家的权势,因为她傅太太的身份,都违心地向她认错。
原来亲情比不过金钱。
今天毕竟还是奶奶的生日,温以蓁再不喜欢这个家,表面上还得做足。
她同傅砚辞落座在右排,主座上的温奶奶脸色不太好看,依旧一言不发。
傅砚辞看出来温以蓁的不自在,低声问道:“要走吗?”
温以蓁轻摇了摇头,“毕竟是我奶奶,吃了饭再走。”
未过多时,躲在房间里大哭一顿的温以言终于下楼。
程殊拉开温奶奶旁的凳子,招呼道:“言言,快过来。”
只要她们母女能抓住温淮和温奶奶的心,温家终究还是她们的。
温以言擦了擦眼泪,刚准备坐下,就听见一旁清冷闲淡的男音响起。
“温总,温家的家宴允许外人入席吗。”
并非问句,而是威胁。
傅砚辞还是留了几分面子,没有直称“私生女”三个字。
温淮听明白了傅砚辞的意思,厉声道:“言言,先跟你妈妈去房间。”
“我……!”温以言站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
她现在才是温家唯一的女儿,她的母亲也是温家唯一的女主人,这句话不就是把她妈妈小三的名号摆在明面上了吗!
她看着眼神坚定的温淮,又看着一言不发的奶奶,一瞬间气不知道往哪发。
“奶奶,我……”
话未说完,温奶奶半阖着眼眸,出声打断,“听话,去房间待着。”
温家一群亲戚在傅砚辞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被迫看了一场大佬护妻的场面。
看着温以言气到满脸通红还是不得不离去的背影,温以蓁一双桃花眼轻颤。
内心狠狠被震惊到。
原来还能这样?居然还能这样!
她那偏心的父亲和严厉的奶奶,居然在傅砚辞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来傅太太的身份这么好用。
……
一个小时后,黑色迈巴赫内。
“太帅了傅总!你今天出现在温家的那一刻,简直是神明降临。”
温以蓁此时兴奋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刚哭过,正拉着傅砚辞喋喋不休的夸赞。
光是想想温以言在温家亲戚面前落魄离去的背影,她心里就痛快。
爽!太爽了!
虽然确实是温以蓁先动的手,但说到底还是温以言拦下她资源在先。
她又不是白莲花,凭什么被欺负了还不还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温以言。
而且一向在长辈面前温文尔雅的傅砚辞,都直接放出狠话了,他的威慑力不用白不用。
傅砚辞垂眸看着不断蹭他衣服的女人,长指轻推开她,“下次带点脑子。”
温以蓁被噎住:“……”
什么意思?刚刚如此护着她的傅砚辞,难道是限定吗?
“我傅家的女主人,在外会被别人欺负哭?”
温以蓁嘴硬,“我才没哭,那只是临时发挥!”
“再说,谁知道傅太太的身份这么好用。”
傅砚辞听着她的狡辩,随手接过周秘书递来的电脑,似乎很忙的样子。
不疾不徐接了一声:“下次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别一个傻傻面对。”
温以蓁眼睫一顿,原来她身后也有人撑腰。
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见傅砚辞冷冽的嗓音再次响起。
“别再让我临时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