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拍戏的时候,洪俽心里特别清楚——离杀青没剩几天了。
她坐在化妆间里,看着镜子里万艳娘的扮相,突然有点舍不得卸妆。
这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顶着这张脸,都快分不清自己是洪俽还是万艳娘了。
助理小玲在旁边整理戏服,看她发呆,笑着问:“俽姐,怎么了?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洪俽摇摇头,没说话。
她是入戏深,但更舍不得的,是和陈浩对戏的日子。
每次镜头对准他俩,她都恨不得把时间拉长一点,再拉长一点。
那些属于万艳娘的眼神,那些欲言又止的情意,其实大半都是她自己的。
许情导演昨天还特意找她聊过。
“洪俽啊,最近状态特别好。”许情坐在监视器后面,回放着前一天的镜头,
“尤其是看梁博滔的眼神,那种缠绵的、舍不得的感觉,特别到位。”
洪俽当时只是笑,心里却想:导演,那不只是戏。
今天要拍的这场,是万艳娘的重头戏,也是这个角色在电影里的最后一幕——为救梁博滔,她得死。
场景搭在码头。
道具组弄来了好几艘旧船,灯光师在江边架起了大灯,把夜晚的码头照得昏黄又凄凉。
江风一阵阵吹过来,带着水汽的凉。
洪俽裹着外套坐在椅子上等戏。
陈浩在不远处和武术指导讨论动作,穿着那身熟悉的戏服,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看着他,突然就想,要是这场戏永远拍不完就好了。
“各部门准备!”副导演拿着喇叭喊。
洪俽脱了外套,走到定位点上。
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不是冷的,是紧张。
这场戏她准备了很久。
剧本翻来覆去看了不下二十遍,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眼神都在心里过了无数回。
可真的站到这儿,面对镜头,面对陈浩,她还是觉得心跳得厉害。
“演员就位!”许情坐在监视器后面喊。
陈浩走到她对面。
按照剧情,他现在应该是“身陷重围”的状态,身上挂了彩,脸上还做了伤口特效。
可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洪俽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颤。
那是陈浩的眼睛,不是梁博滔的。
“俽俽,”他忽然低声说,“别紧张。”
洪俽愣了一下,抬眼看他。
陈浩对她微微点了点头,那眼神很温和,带着鼓励。
就这一下,她忽然就踏实了。
“ACtiOn!”
打板声响。
洪俽瞬间进入了状态。
她看着对面的陈浩——不,现在是梁博滔了——眼里慢慢涌上那种情绪。
不是悲伤,不是绝望,是一种特别干净、特别坚决的爱意。
剧本里写,万艳娘这时候应该笑,她就真的笑了。
嘴角轻轻扬起来,眼睛弯弯的,好像要去做的不是赴死,而是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她能感觉到镜头在推近,特写对准了她的脸。
但她没管那些,眼睛里只装着一个人。
按照设计好的走位,她应该往前冲,扑向那个扮演反派的动作演员,然后转身,挡在陈浩身前。
武术指导反复叮嘱过,倒下的角度要准,既要看起来真实,又不能真摔着。
可真的拍起来,洪俽什么都忘了。
她看见“敌人”举着道具刀冲过来,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那一扑用尽了全力,撞上去的瞬间,她听见自己闷哼了一声。
疼是真的疼,但心里特别踏实。
倒下的动作她练过很多次,要轻盈,要凄美。
可真的倒下时,她满脑子都是:得看着他。
身体往后仰,视线却死死定在陈浩的方向。
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口型是那句台词:“好好活着。”
眼神里的光慢慢暗下去,这个过程最难把握。
不能一下子全暗,要一点一点地,像烛火被风吹灭那样,最后只剩一点灰烬。
她盯着陈浩,直到视线模糊,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现场特别安静。
洪俽躺在道具地上,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硌得背疼。
但她没动,还沉浸在那种情绪里。
胸口堵得厉害,鼻子发酸,眼泪自己就流出来了,顺着眼角往下淌,流进头发里。
她听见许情喊“卡”,但那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第1753章洪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第2/2页)
然后,有脚步声靠近。
一双鞋停在她身边。
接着,一双手伸过来,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动作很温柔,但力道很稳。
还没等她完全站直,那人忽然手臂一收,把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
是陈浩。
他抱得很紧,紧得洪俽有点喘不过气。
一只手环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按在她后脑勺,把她按在自己肩上。
他的戏服上有血腥特效的假血浆味,但透过那味道,洪俽闻到了熟悉的、属于陈浩的气息。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像在哄小孩。
然后他低下头,嘴唇凑近她耳朵。
热气喷在耳廓上,痒痒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点哑:“演得太好了……”
洪俽浑身一僵。
“俽俽,”他又叫了一声,这次更温柔,“你真的……成长了好多。”
那声“俽俽”像根针,轻轻扎进她心里。
不疼,就是酸酸麻麻的,然后那股酸麻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趴在他肩上,眼泪哗地又涌出来了。
这次不是万艳娘的泪,是她自己的。
周围有工作人员在走动,有收拾道具的声音,有低声交谈的声音。
但洪俽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只有陈浩的心跳,咚,咚,咚,又沉又稳。
抱了好一会儿,陈浩才松开手。
洪俽赶紧低头抹眼泪,不好意思让他看见自己哭花的脸。
陈浩却伸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妆都花了。”
他的手指有点粗糙,刮在皮肤上,痒痒的。
“浩哥……”洪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浩看着她,眼神很深。
看了几秒,他忽然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卸妆吧,晚上凉,别感冒。”
那晚收工后,洪俽回到陈园,心里那团火还在烧。
她洗了澡,换了身舒服的裙子,坐在床上发呆。
小玲进来送水果,看她那样,笑着问:“俽姐,今天和陈老师那场戏,演得过瘾吧?”
洪俽点点头,没多说。
等小玲走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躺着那条红绳。
这绳子她编了快一个月。
最开始是跟组里一个老家福建的化妆师学的,说她们那儿有这传统,女孩子给心上人编红绳,能保平安。
洪俽就悄悄学了,每天晚上收工后,躲在房间里编。
绳子是用很细的红丝线编的,三股拧成一股,编得紧紧的。
尾端那颗小玉珠,是她去年在云南拍戏时买的,一直没想好用来做什么。
编绳子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到了这颗珠子。
现在绳子编好了,她却犹豫了。
送,还是不送?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陈浩发来的消息:“在房间?”
洪俽赶紧回:“在。”
“观景台见?”
她的手抖了一下,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好几秒,才回:“好。”
换衣服的时候,她特意选了条素色的连衣裙,把红绳揣进口袋。
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有心事。
观景台在主别墅顶楼,平时没什么人上去。
洪俽到的时候,陈浩还没来。
她走到栏杆边,往外看。
今晚天气好,星星特别多。
一颗一颗的,密密麻麻铺满了天。
城市的光污染到不了这儿,所以星空特别干净,干净得像假的。
她听见脚步声,转过身。
陈浩从楼梯走上来,也换了便服,简单的T恤长裤。
看见她,他笑了笑:“来这么早。”
“我也刚到。”洪俽说,手心有点出汗。
陈浩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靠着栏杆。
两人都没说话,就安静地看星星。
夜风吹过来,把洪俽的头发吹乱了,她伸手去理,手指碰到口袋里的红绳,心跳又快了。
得送出去。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今天不送,以后可能就没勇气了。
“浩哥。”她忽然开口,声音有点抖。
“嗯?”陈浩侧过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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