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姗主动买了单。
走出火锅店，周珉等在店外的草坪。他今天没穿制服，走的运动风，隔着五百米，她都能闻见对方身上的少年气。她站定，牵起衣领子闻了闻身上的火锅味，刻意等吃完火锅再洗澡，所以头发也油油的，总之身上不太清爽。想到薛波说的“生理性喜欢”，她压了压口罩的边缘，然后才朝他走过去。
周珉站在香樟树下，刚掏出一支香烟衔在嘴里，看到她迎面走来，又想把烟扔了。孙虞姗眼疾手快，抬着他的手，主动把烟点上。
正好驱一驱火锅味。
不尴尬了。
周珉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李康还在，一定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让他笃定，孙虞姗爱他已经爱到疯魔。
“不介意？”他问。
虞姗双手交叉在伸手，她的群摆在夜风中飘荡，透着几分天真的拘束：“我又不是孕妇儿童，没那么矫情吧？”
周珉觑了一眼她的肚子，他的气还没消，但无所谓了：“你受累了。虞姗，跟我结婚吧。”
孙虞姗呆愣了一秒，她好像没听得很清楚：“你刚才说什么？”
“结婚。”
他薄唇轻启，咬字非常重。
过了半晌。
孙虞姗忽然笑道：“你叫我出来，就是说这个啊？”
周珉沉了沉气：“摸也摸了，亲也亲了，结婚有什么不对？”
“不对。”孙虞姗思忖道，“如果跟你结婚，没什么收益。那你偷亲我也可以不作数。”
周珉眼色一沉。
“我很诚恳地说结婚，你在这儿跟我谈收益？”
她点头：“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时兴起要跟我结婚，如果没有收益，我又何必冒那个险？”
“好，好。但是很不幸，你所说的，全部是我的优势。”
“那你说吧，我的收益是什么。”
孙虞姗洗耳恭听。
她的眼神无比认真，仿佛他说错一句话，她随时都有可能掉头就走。周珉以前听同事说过，快要结婚的小夫妻，也会因为细节谈不拢而闹掰。就算已经拍了结婚照，就算装得再爱，也无法排除对方是个很现实的人，会在背后算计你。
至少孙虞姗，是光明正大地算计他。
周珉拿出那枚蓝宝石戒指——
“我也有我的考虑。毕竟今年我的岁数已经摆在这儿了，在你这种世故的女生眼里，我或许就是价值在未来不断走下坡的一个资产，所以你对我，更多的选择是租赁，而不是购买。按照你的收益理论，拖得越久，你越不会和我结婚。所以，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结婚后，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孙虞姗凝眉，这个饼挺香的，只是——
“你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周珉扬了扬嘴角：“你大概就是那种，从来不做选择，只要是好处就全都要收入囊中的类型。金钱价值和情绪价值都要双向拉满。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难，结婚后，我会如你所愿，好好宠爱你的。”
孙虞姗擦了擦后颈的汗，这男人为了结婚能有多拼她算是见识到了。
“如果我说，我想要为我爷爷恢复清白呢？你也能给我吗？”
周珉脸色一僵。
一种可怕的感觉蔓延上心头。
“如果我说我办不到，你会掉头就走吗？”
孙虞姗低头，浅笑，提到爷爷，她总是会流露出那种温柔又无奈的表情，停留在眼尾的红，那么惹人心疼。
“看来你的承诺是可信的。真是办不到的事，你根本不会答应，连骗都不屑于骗一下。”
怎么，她是希望他骗一下她，给她一个美好的期许，一个说服自己可以嫁给他的理由。周珉眼睫毛颤了颤，像迷路的蝴蝶：“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爷爷恢复清白，你立马就会嫁给我。”
她没有回答。
晚风绕过脚踝，他已经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答案。
“我记下了。”周珉轻声说道，“我会努力的。”
关系在这一刻破冰。
他们都听到了冰雪消融的声音，在彼此心间，缓缓地流动着。力要往一处使，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爷爷会在天上指引她，找到这辈子正确的路。
“那……你打算拿我的戒指，跟我求婚？”
他笑了笑，刚想将她拥入怀里，虞姗却像只小兔子一样，灵巧地蹦跳着躲开了。他只抓到她的发梢，和眼尾狡黠的目光。
“明天见。”
——
余助理熬夜做了118页PPT，打包发给孙虞姗过目。
“明天中午12点，影帝不向你道歉，我就让人发布出去。”
“放心，我这118PPT堪称后排绞肉机，只要是碳基生物，都活不了。”
影帝没有向她道歉的机会，就被资本联合绞杀了。直接封号处理，再也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
余助理敲着酸软的手指：“我靠，直接被秒了？”
影帝伸冤无门，猜测孙虞姗有zz背景，直接跪在她宿舍楼下，一哭二闹三上吊。
第二天早上九点，周珉准时来接她。
哭闹的影帝被送去了星际当劳工，听说他去的那个数字体连IFI网络都没有，只能靠写信和别人取得联络。
她知道，这是周珉的主意。
领完结婚证，孙虞姗把一枚精致的私人订制的胸针交到他手里：“本来生日那天就要给你的，现在补上，你不会觉得晚吧？”
周珉“嗯”了一声：“还有那个电子烟，是不是也要还给我？”
“那个啊，我上次拿回去，被KIMI叼在嘴里当玩具了。”
“KIMI是谁？”
“是我室友养的一只狗。”孙虞姗抱歉地笑起来。“我记得上次放口袋里，脱了衣服放在沙发上，后来怎么找不到，KIMI从他的窝里叼出来还给我。可是，烟嘴都被他咬变形了。我就送给KIMI当玩具了。”
周珉脸一黑。
他自以为是的“初吻”，竟然是和一只狗！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下次再给你买个一样的吧。”孙虞姗觉得他脸色有点差，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有点虚。
大概是猛然想起十八九岁中二少女病时期，她和电子烟一起塞给周珉当礼物的那段肉麻宣言。
他的口水，和KIMI的口水……
捂脸。
孙虞姗跳下台阶，被周珉一把搂回去，他禁锢住她的下巴：“张嘴。”
然后深吻下来。
冬天的阳光很缠绵，扑在她的羊绒毛衣裙上，亮闪闪的，是他强迫她吞咽下去的口水，实现了当场报仇。
这跟结婚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