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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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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火海中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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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权景看着被匕首割喉的面具男人,反应迅速,将剑刺入有些疯癫的妇人腹中。 她倒下来的时候,阿鸢才看清那人的脸,是太尉夫人林氏。 应是接受不了女儿的死讯,前来报仇的,她的刀口不知是对着阿鸢还是周权景,但最后他们都无事。 “兰知!” 带着银狐面具的男人倒下的瞬间,面具跌落,露出了一张雌雄难辨的面容。 他靠在周权景的怀里,艰难的勾起唇角,“少爷,幸好你无事。” 周权景捂住他正在流血的脖子,却不能阻止鲜血继续流出。 阿鸢看见他抬起的右臂,似乎是想要触碰周权景的脸颊,可最后,他在呕出几口血后,闭上了双眸,右手坠落于地。 他没了呼吸。 火势越来越猛,房梁开始坍塌。 阿鸢看着搂着兰知跪在地上不动的周权景,缓缓出声,“大少爷,咱们该离开了。” “嗯。” 周权景将兰知放在地上,起身离开。 “不带他走吗?” “不必。”他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眼眶有些泛红,握住阿鸢的手臂,带着她出去,阿鸢回过头,一根柱子瘫倒,正好落在了兰知的身体上。 …… 周权景将阿鸢带出了城,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 他拥着她一路骑着马,停在了一处院落外,他领着她进去。 推开院门,一大片红色鸢尾涌入阿鸢眼眸。 “这是?” “为我们准备的院落。” 阿鸢盯着满院的鸢尾出了神,这比相府南院的还多。 “喜欢吗?” “啊!”阿鸢勾着唇,笑得意味不明,“喜欢。” 房间的布置简约又不失华贵。 红色的幔帐上是金色的刺绣,鸢尾缠着杏花。 阿鸢将它拿在手中,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周权景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将脑袋靠在她肩上,贴着她的耳畔,“喜欢吗。” “喜欢啊,很漂亮。” “嗯。”他蹭着她的脖颈,音调低哑。 “本来这是留到咱们成婚那天才给你看的,早了些,不过也无事。” 他松手,走了几步,扯下悬挂在房梁之下的黑布。 阿鸢转过身,那边挂着同样绣着金色鸢尾与杏花的大红嫁衣。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步向前,纤指缓缓划过嫁衣,“真美啊,给我的吗?” “嗯,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亲手缝制的。” “是吗?真是可惜了。” “嗯?”周权景不明所以,侧脸看她。 她对上他的视线,“我能穿吗?” “现在?” 阿鸢颔首,见到他抬起的手掌,她回过头,将身上的衣衫件件剥落,细润如脂的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微暗的烛光下,周权景微微红了双耳。 阿鸢将嫁衣一件一件穿在身上,系好了衣带才转过身,“我美吗?” 她问他,他看得入迷,上前几步就想将她拥入怀抱,却被她推开了。 她擦过他的肩侧,向前走了几步,才回过身,盯着他疑惑的双眼。 “周权景,你就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他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眼中依旧是疑惑。 “你就没有感觉……”她抬手,指尖点了两下脑袋,“这里,晕乎乎的。” “或者是,浑身有些软。”她看见他有些颤抖的双腿,似乎是有些惊喜的指了指,“噢!比如说,腿!” 周权景踉跄了几步,蹙着眉,“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你每日喝的药里加了点料而已。”她满眼无辜,“我提醒过你了,你现在不适合用内力,若不是你动用了全部的内力,也不会发作得这么快。” 他扶着桌沿喘息,他还以为,是因为看见她穿嫁衣的缘故,所以心中欢喜得有些晕乎乎,未曾想……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阿鸢笑了,面上有几分疯癫,下一瞬,她眸光变得冷厉,“你就从未觉得,我长得眼熟吗?” 看着他依旧迷茫的双眼,她用力点头,“也是,你怎么会记得。” “那么,我来告诉你,我乃前尚书令柳堇嫡女,柳桉琠,乳名,阿鸢。” 周权景霎时瞪大双眼,“你……你是柳鸢,你竟是柳鸢。” 他又踉跄了几步,不小心推到了桌上的蜡烛,蜡烛落地,点燃了地毯,无人理会。 “对啊,我是柳鸢,那个被你用毒虫啃烂面容的柳鸢。” 她眼中都是恨意,“那时候我才七岁啊!七岁!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那些虫,日日啃食着我的面容,阿爹阿娘寻了好多大夫,他们用各种各样的药水敷在我的脸上,好疼!好疼啊!” “九岁的时候,柳家被抄家了,我被卖到了琴坊,可是琴坊的人嫌我丑,他们不要我!是啊,我半张脸都毁了,能不丑吗?” “他们把我卖到了青楼,青楼的人也嫌我恶心,每日都对我拳打脚踢的,可是这世间就是有人那般的变态,同你一样!他们对一个孩子!一个毁了容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周权景瘫坐在地上,看着有些疯狂的阿鸢,眼角泛红。 “还好,还好,有人救了我!”她抬手,附在右边侧脸,“他们治好了我的脸。” 她蹲下,平视着周权景,问他,“你知道怎么治的吗?” 她呵呵地笑着,“他放虫,重新啃食着我的脸,他说,要将那些腐肉都啃食掉,才能重铸容颜。” “没关系啊,真的没关系!只要能向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人复仇!我怎么样都没关系!” “那些肉一点点从我脸上剥离,两年的时间,整整两年,我的容貌,终于恢复从前。” “周权景,你问我为什么?那我也想问问你,你不该死吗?你不该死吗!” “所以,你其实从未……” 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她,她却起身,向后退了几步,红色的衣摆从他手心滑出,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接近你,本来,就是为了杀了你!” “本来按照计划,你应当三年前就死了,但没关系,现在也不迟。” “阿鸢,我知道,怎样也不能弥补我对你的伤害,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五年前,我曾在简家见过你的母亲。” “我当时未反应过来,现在你说起柳家,我才想起来。” 他说得艰难,每说一句话,都要深深地呼吸几回,“我在我父亲书房的暗格里,见过你母亲的画像,我不会认错的。我查过,他们曾是青梅竹马。” 他恍惚,仿佛知晓了五年前,他为何会在皇家猎场上发生意外,又为何身中寒毒被控多年。 原来,原来在无形中,他也为自己报了仇。 阿鸢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没想清楚他说的这些话是何意。 “阿鸢!” 阿鸢转头,看见门外的卓钰川在对她招手。 “该走了!” 对,火势越来越大了,是该走了。 她转身,未再看他一眼。 周权霖卧在火海之中,凝望着穿着他亲手缝制的嫁衣的阿鸢,离去的背影。 他奋力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却还是无能为力。 火焰染上了鸢尾,还有他。 他看见,他心爱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有些模糊了,他看不清她的脸。 他缓缓流下一滴泪。 他想,她会有一点点为他而难过吗? 定是不会吧。 毕竟他这一生。 罪大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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