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哇。”
泽菲尔悄悄把绒耳竖起来。
塞西莉:“在某一天,我捣毁了一个黑市,做奴隶交易的那种。被关在笼子里的,大多是从各地拐过来的混血、长得很可爱的小孩子。”
“我的朋友比较多,所以消息网也还算发达,一番联络后,大部分孩子都被送回原址,只剩下一个右手有残疾的人类小孩——他很怕生,抗拒其他人的靠近,只有待在我身边的时候,才会稍微安静一些。”
泽菲尔:“听起来像是轻小说的剧情,标题帮你想好了,《身为精灵的我收养了残疾的奴隶小孩~共同踏上的疗愈之旅~》。”
白榆觉得这个书名有点耳熟。
——好像在书架上看见过类似的。
她还没有想出具体的来源,塞西莉就先笑了起来:
“和大部分故事的情节发展有些相似,那孩子成年后,向我表白了,希望成为我的伴侣。”
泽菲尔:“毫不意外。”
他堪称辛辣地点评道:“在处理感情问题这方面,你们还不如月光精灵呢。至少他们在一开始就会表明态度,不会给别人留下"还有一丝希望"的遐想空间。”
白榆:“塞西莉姐姐,拒绝了那个人吗?”
塞西莉:“当然,我看出了那孩子的期望,她更渴望拥有"成为精灵伴侣后被分享的寿命",而不是渴望拥有我。”
白榆:“她?”
她察觉到人称代词的变动,有些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没错,她。”
塞西莉点头,
“林恩,贵族家庭的私生女,被名义上的母亲卖给了奴隶贩子——她不想回去,所以划伤自己的脸,弄断自己的惯用手,抢走了另一个男孩的外套,僞造了一个新的名字。”
塞西莉在一开始就知道。
精灵的感官很敏锐,不至于连一个小孩子的真实性别都分辨不出来。
林恩不说,她就没有拆穿,也没有深究,还会在林恩即将露馅的时候,顺手推舟地帮忙掩饰一把。
泽菲尔:“……明显就是看热闹吧。”
塞西莉相当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恶趣味:
“我没有养过人类小孩,第一次养就遇到这样有趣的孩子,当然要顺着来,多多观察一下。”
白榆:“所以,塞西莉姐姐,也在观察我吗?”
塞西莉:“是秘密哦。”
好吧,看来也在观察。
白榆歪歪脑袋:
“在那之后呢?姐姐拒绝了她,独自踏上了旅途吗?”
塞西莉摇头:
“不,林恩以自己的方式说服了我。我们没有缔结伴侣契约,却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同伴。我没有再踏上旅途,而是停留在王庭尚未更叠的歌之城,开始和她一起创办冒险家协会。”
是的,不同于大衆观念上的认知,最初的创始人,只有塞西莉和林恩。
被贵族家庭所厌弃的私生女,想要“创办一个让所有冒险家都能平等对话的组织”,近乎直白地袒露出自己的野心——
“塞西莉,我想要让这个组织成为冒险家们的精神象征,借此来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我从你那里学习到剑术、法术,学习了大部分古代咒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禁忌知识,我已经拥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我的愿望。正如你所担忧的那样,我始终没有遗忘过去的仇恨,那些火焰始终燃烧在我的胸膛中。我并不善良,也没有学会宽容的对待他人、从容地放下过往。”
“所以,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成为我的鞘。看着我的仇人们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模样,阻拦我的複仇,不要让纯粹的组织成为我的一言堂,看着我以另一种方式燃尽自我。”
“你一直在观察我吧?那就一直看着我,直到我死去。”
褐发的女性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孔,眼瞳中迸发出的光芒像是火光,也像是泪光。
不同于温柔的、僞装出忐忑的告白,这些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才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声音。
塞西莉并不是单纯的“旁观者”。
过去的相处是真t的,她和林恩的情谊也是真的。
“后来,在林恩的努力下,两位贵族、一位退役勇者加入了我们的计划,开始为协会的创办东奔西走。渐渐的,冒险家协会有了些名气。”
塞西莉耸肩,
“名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只要传出来一点,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二十多年后,冒险家协会就成为很有公信力的组织了。”
白榆:“好漫长。”
她发出小小的感叹。
塞西莉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小星星,长生种可不能这样想。对我们来说,二十多年的时间,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白榆不太懂。
她牵住塞西莉的衣角,问:
“对塞西莉姐姐来说,和林恩姐姐的相处,也是一眨眼吗?”
塞西莉愣了一下。
她沉默片刻,缓慢地垂下眼眸:
“或许吧。”
明明那些记忆还鲜活得仿佛是在昨日。
白榆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拢起翅膀,轻轻盖在塞西莉的肩膀上:
“有好好告别吗?”
离别需要告别。
死亡也需要告别。
故事开始在很久很久以前,普通的人类…没办法活到现在。
塞西莉:“唔,比起告别,更像是威胁吧。”
白榆:?
“她扯着我的领子告诉我,她已经强迫自己领养来的孩子改姓林恩了,她的名字会作为创始人的姓氏流传下去——她不管我怎麽称呼其他几家的孩子,只要是她家的,只能叫林恩,不然她一定会从死灵之海里游回来,让我每天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