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星偶然也会下雨,但那些雨都泛着古怪的色彩,带有很强烈的腐蚀性。
泽菲尔把爪子探出斗篷,试探性接了一滴,很快又把爪子缩了回来。
白榆假装没发现,走到种植用炼金浴缸旁,开始观察变数之种的幼苗。
“好像,长大了一点?”
“……你每次看都觉得长大了一点。”
外面在下雨,泽菲尔不想把尾巴伸出去比划高度,趴在她的肩膀上,相当悠閑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要做什麽?”
不是一三五,可以随意安排时间。
白榆:“风巽姐姐,之前说,可以準备一些整蛊道具?”
她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什麽是整蛊道具?”
泽菲尔:“就是用来恶作剧的道具。”
他想了想,用绒尾蒙住白榆的眼睛,用风魔法飞快地鼓捣一圈。
掌心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视野重归明亮,白榆低下头,发现手里多出来一个用树叶和藤条编织出来的小盒子。
是赶工做出来的,外表不算好看,连接的地方有些歪歪扭扭的。
泽菲尔:“打开看看。”
白榆照做。
被压缩在里面的风元素一股脑儿地涌出来,短暂地占据全部视野。
待辉光散去,静悄悄躺在掌心的,变成了几朵花瓣上还沾着水珠的野花。
白榆的眼睛亮了亮:“哇!”
泽菲尔:“就是要这种"哇——"的效果,但情绪不太对。”
“怎麽样,才算对呢?”
白榆虚心求教。
“惊讶、惊吓、惊恐之类的,总之,一个合格的整蛊道具,是可以让人脸色大变的。”
泽菲尔给她传授经验,
“刚才我给你的那个,就是最基础的"盲盒",拆的人不知道里面有什麽东西,如果放上一些意料之外的物品,就有很大概率让拆的人换一副表情。”
不过,恶作剧之日由来已久,人们已经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搭配组合,情绪阙值也大大提高了。
换句话来说,可能不太容易被吓到。
泽菲尔:“要是想不出新点子,就做最俗套的整蛊道具吧,一个可以抽拉的小糖果盒,只要拉开,里面就会跳出来一只大虫子。”
传统,但有效。
就算心中早有防备,还是会被突然跳出来的大虫子吓上一大跳。
白榆:“不可以,把花放在里面吗?”
泽菲尔:?
白榆:“惊喜,也算是换了一副表情吧?”
她吹掉花瓣上的水珠,两朵妆点在自己脸颊边的小辫子上,剩下一朵放在泽菲尔的脑袋上,紧挨着左侧绒耳,看起来就像是为他别上了一朵鲜花发夹。
“糖果、鲜花、好吃的小饼干……都可以放在盒子里面。”
白榆在书上看到过,恶作剧之日来源于几位神明的赌约。
那几位神明都属于黑暗阵营,在某次聚会上,为“谁是人类最害怕的神明”这个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其中一位神明的人类眷者过来劝架,不幸被卷入这场幼稚的争吵中,还被祂们任命为裁判。
人类眷者提出了一个相当巧妙的办法——
“仅凭我一人,是无法给出公正的判断的。倘若诸位真的想要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如挑选固定的一日,让它成为属于黑暗的节日。在节日当天,以"不伤害人类"为前提,让人类露出惊愕、畏惧的表情,谁吓到的人最多,谁就是人类最害怕的神明。”
果不其然,听完这一番公平公正(祸水东引)的发言,那几位神明很快就心动了,请来了公义天平作为裁判,草率地约定好一个时间,在当天以化身出现在城镇中。
第一位神明挑选的恐吓对象,是一群年幼的孩童。
祂把自己裹在白色的床单里,动用神力让自己飞起来,试图用假扮幽灵的方式来恐吓小孩。
但祂忘记在床单上剪出两个洞,视野被床单遮挡得干干净净,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建筑物的外墙。
正在玩耍的孩童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匆匆忙忙把这位不太聪明的新朋友从新浇筑好的墙壁上救下来,打水的打水、清理的清理,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把已经变硬的床单取下来,让这位神明逃过了被闷死的悲惨结局。
第二位神明挑选的恐吓对象,是正在读书的年轻人。
祂动用神力藏匿起了书本上的全部字符,让图书馆里的年轻人只能看到空白的书本。
但祂挑选的时机实在很不凑巧,那一天,待在图书馆里的年轻人,有一大半都是即将面对学业考核的见习法师。
见习法师苦书本久矣,他们看到一片空白的书本,惊得从可移动爬梯上摔下来,然后,他们连滚带爬、一窝蜂地沖向法师塔,沉痛(快乐)地告知了导师这个消息。
导师们验证了这则消息的真实性,为了不让学生的成绩太难看,只好把书面考核的难度降低。
第三位神明挑选的恐吓对象,是一对年迈的夫妻。
这对年迈的夫妻居住在一座庄园中,有一位当冒险家的女儿,祂化作他们女儿的样子,混入了庄园中,準备卖出破绽,狠狠地吓他们一跳。
祂在餐桌上吞掉了一整只鸡,没吐骨头。
老妇人慈祥地望着祂,又给祂端上来一锅炖好的肘子。
祂在花圃里拔掉了看起来生机盎然的植物,扔到漂亮的篱笆旁。
老爷爷欣慰地看着祂,往祂手里塞了一把锄头。
在傍晚时分,人类眷者过来接自家神明时,看到的便是祂一手肘子、一手锄头,灰扑扑地站在花圃里除草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