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安的表情也带上了些许苦恼，“说实话，在听到那大祭司只带回去了一条发辫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欢喜的。”
“是他没有找到红袖，所以才拿了一条那群汉子用来转移视线的发辫。”
说到这里，司安又不太明白了。
“我想不通的是——红袖他们，究竟去哪了？”
“带着红袖赶回部落的那群人，已经将近三个月都没有音讯，是已经意识到大祭司的阴谋，所以带着他们的小殿下，偷偷藏起来了吗？”
陆识月歪头。
“的确奇怪。”
“无论如何，草原终究是他们的天下，他们作为千挑万选出来的护卫，自然应该是身手不错的。”
“哪怕没有回到瓦剌，也应该有自己的手段，可以同瓦剌汗王传递消息吧？”
“就算是拖着半条命，也该把消息送回去的。”
那十几日的相处，陆识月也能够确认那群大汉的性格了。
“所以你在担心，是不是他们半路还出了什么其他的意外？”
“不然那大祭司，不会轻松放过他们，冒着谎言被拆穿的风险，只带了一条发辫回去？”
司安闻言挑眉，看向陆识月，赞赏点头。
“早就说你聪明，还得是你，一点就通。”
这夸赞的话张口就来。
便是平日情绪不显山不露水，格外淡漠的陆识月，也忍不住脸颊染上了浅淡的薄红色。
樱唇上下开合。
有些羞涩的移开了目光。
“那...那现在是不是还要继续偷偷派人出去找？”
司安闻言却表情严肃的摇头。
声音也斩钉截铁。
“不——我不会派人再去找了，我国境内已经找了个天翻地覆，他们可能经过的路线，夸张点来说，也已经被掘地三尺了。”
“这都没有发现红袖一行人的踪迹，难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到达了草原地域。”
“草原的土地，是外族人的地盘，我们轻易不会派兵去探查。”
“而且，那种地方茫茫一片，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挡阻拦物，探查的人过去之后，要如何躲藏？”
“现在互市刚刚开放，所以，扮成商队经过可能也会被察觉不对。”
“更不说瓦剌这个部落，可不在草原的边界线，而是在更深的腹地当中。”
“要过去，至少要穿过四个大小不一的部落。”
“谁能确认，在穿越过那些部落的时候，不会发生风险和意外呢？”
司安说到这里后，轻叹一口气，眼中蔓延上了有些阴郁的神色。
“若是他们一行人遭遇意外，那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只能说，这都是命。”
“我能做的，也早就已经做过了，我想去救人，但是没救到，让他们兵分两路——可是现在那一队生死未知。”
抓了抓头发：“不如暂且不想更多了。”
陆识月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听完后，沉默片刻，只问了一句。
“那瓦剌当真和鞑靼合作，对我们大魏兵戎相向呢？”
司安眼中浮现出了一抹轻蔑和嘲讽。
“我不愿看到战争，只是不愿意看到我大魏的好儿郎埋骨边关，可却不是惧怕战争！”
“这件事，将大魏和瓦剌都算计进去了，那瓦剌的贵族，或者那位汗王是聪明人的话，倒是也能谈一谈。可那瓦剌汗王若不愿意非要兵戎相向，我大魏也丝毫不惧怕。”
“泱泱大国，凭什会被个草原部落威胁到？他想战，那便战！”
“在这件事上，我想——”司安的眼神有些松动，柔和了两分。
“我想，陛下肯定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这是属于我中原人的风骨，绝不会屈服！”
铿锵有力的声音，仿若一声惊雷，就这么炸响在了陆识月的耳边。
两个人也终于走到了书房门口。
陆识月面色还有些恍然和动容。
突然。
一阵风吹来。
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贴在了她白皙柔嫩的脸蛋之上。
抬头一看。
有雪花从暗黑色的天空之上纷纷扬扬的向下飘落着。
陆识月的瞳孔颤了颤。
声音轻柔的开口，同时伸手，摊开掌心，接下了片片雪花，后又递送到了司安的面前。
陆识月嘴角噙了一抹淡笑。
“司安，瞧，下雪了。”
司安站定在了书房门外。
闻言也抬眼远眺。
稀稀疏疏的雪花。
落在了四周。
司安倒是没有想更多，反而是回忆起了一件事。
自己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这不由得叫陆识月有些奇怪的看过来。
“你在想什么？”
怎么这样一副表情凝重的模样？
陆识月的眼神有些迷茫。
是又出什么事了？
想到了什么要紧事？
“啧——在想一件麻烦事。”司安眉头蹙起。
“什么？”
陆识月追问。
司安倒是没想着在冷风呼号的外面，又是这样的下雪天，跟人在廊檐下聊这种天。
都能给人手脚都给聊的冻僵了。
吐出一口气，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里面有司安的亲信不时进来，添上一些煤炭。
所以，甫一进去，便是一股铺面的热气。
“进来说话，记得把披风摘了，否则里面太热，出去了要受凉。”
司安叮嘱了这样一句话。
陆识月自然应答了一句：“知道的。”
将披风妥帖的放在一旁之后，看到了司安过去桌案后坐了下来。
陆识月便轻巧的走了过去，主动接过了磨墨的活儿。
柔嫩的白，和墨条的黑都在司安的眼前。
司安盯着看了几眼，没说什么。
而是摊开了一本空白的折子，拿起了毛笔。
“唔？要写奏折？”原本陆识月还以为司安是要写什么书信呢。
她磨墨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迟疑开口。
“那要不，我先回去？”
折子这种东西，陆识月还是明白，不是自己能看的。
搓了搓指尖儿，将手心都搓热之后，司安才蘸取些墨汁，在折子上挥毫。
同时他也回应了陆识月一句。
“没事，你待着就好。”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想看就看了。”
听到这话，陆识月才放下心来。
凑过去一看。
眼睛有些瞪大，“咦”了一声。
“是要汇报草原部落恐怕会北上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