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出现一只修长分明的手,冷白皮肤太薄,甚至能见到掌心血肉中蜿蜒的淡青色血管。
长央一怔,随后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对上傅照危平静的目光,她皱眉问:“什么意思?”
傅照危望着跌坐在台阶上女修,她额鬓布满湿汗,浑身紧绷,一只手用力按在台阶,致使手背凸起两根青筋,狼狈不堪。
唯独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没有任何畏惧。
“神座传承。”他缓缓道,“我找不到,也许你能。”
长央坐在台阶上,仰头看他,片刻后开口:“神座传承是什么?”
“不知。”傅照危还未收回手:“你既能走进来,便代表有机缘。”
长央沉默片刻,随后抬手。
“啪——”
她直接拍开了傅照危的手,站起身看他:“我既然登不上去,便代表上面没有我的机缘。”
两人手一触即分。
傅照危没有强求,手垂落身侧,不动声色捻了捻指尖,似乎还能清晰感受到她指腹的粗糙。
他对她道:“星冢坛内乃星主和星君坐化之地,圆坛上这六位皆是历届星主。”
长央站在高坛倒数第二个台阶上,扫过坛上六具白骨,最终目光落在了背面石座上,从正面角度看不清石座上的情况。
她迟疑一瞬,没有继续强登坛顶,而是侧身绕着圆坛过去,想先看清石座上的情况。
长央不太确定是否是石座上的星主将自己引到这。
傅照危察觉她的动向稍愣,他先前才被石座旁那位星君残威所慑,她……
长央走得不算快,半晌后她才绕到背面,看清石座上的情形,而此刻傅照危也随她一起往背面石座走来。
星主坐化之骨,即便数千年后也依旧与旁人不同,上面附着一层莹润光芒力量,像是上好的法宝。
长央却只是大致扫过石座上的星主,她的目光被石座下方的另一具坐化之骨吸引,久久停留。
星冢外。
“奇了,怎么这届一个两个都去看那具星君的坐化之骨?”天枢峰主见长央盯着石座下方的坐化星君看,诧异道。
其实往届进入星冢坛的人都会多看几眼高坛背坐的星主,毕竟那位星主在石座上坐化,很难不让人猜测和神座传承有没有关联,但最终都未找到有用的讯息。
这届进去两人,结果两人反而都对石座下方的星君感兴趣,倒是怪事。
长央不知道外面如何看她,她站在台阶盯着看那具星君之骨,灵府金海涌动,仿佛催促她上前。
她往前挪了几步,像是被什么熟悉的气息吸引,忍不住俯身去碰台阶上的坐化星君。
长央伸手过去,刚触及那具坐化之骨,半空便有金光浮现。
“小心。”
傅照危察觉到熟悉的残威浮现,倏地跨下台阶,一手按在石座上,一手握住长央小臂,想将她拉开,但那道残威虽将长央淹没,却不针对长央,反而朝他冲来。
这时,石座上星主之骨同样爆发出一阵白光,将傅照危彻底笼罩。
白、金两道光猝然在星冢坛心轰地相撞,爆发出极其耀目的光芒,坛周围的煞魂也被震散,连窥灵镜都一时看不清画面。
待两道残威散去,被笼罩的长央和傅照危,竟齐齐消失,不见踪影。
星冢外的峰主们神色各异,但却多为遗憾。
“是传承空间。”天权峰主道,“归远应当进了那位星主的传承空间,长央和那位星君有缘。”
正峰峰主叹息:“神座传承终究是个传言。”
他们本寄希望于傅照危寻到神座传承,如今他进入星主的传承空间,等再出来时,恐怕也快到了星冢关闭时间。
“商堂主你笑什么?”孟正尘转头见商容低头在笑,奇怪问道。
“笑他们挺有缘。”商容抬头看向窥灵镜:“高坛上那位石座星主和石座下的星君的传承一直无人继承,如今终于有人要得到了。”
“一直无人继承?”孟正尘是上届的修士,他没进去过星冢坛,也是这届才从窥灵镜中见到全貌。
商容点头:“星冢坛不同,每位星主的传承只有传一次,之后便彻底消散。”
“希望他们都能顺利继承。”孟正尘望着窥灵镜道。
……
长央被金光笼罩的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片稻田里,污泥已快覆近耳侧,她睁眼望着天空,有片刻茫然。
“谁躺在那?”一个扛着锄头的农人粗声粗气怒喊,“把我稻子压倒到了一片!”
长央听见声音,倏地起身,她低头侧脸打量自己身上的污泥,不清楚是不是幻象。
“你干什么的?躺在我稻田里?”面色黝黑的中年农人举着锄头,双目充斥怒火,像是随时会用锄头砍她。
长央腕一转,无鞘剑便出现在手中。
中年农人见她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剑,顿时一个激灵,当即丢下锄头:“仙、仙人。”
长央盯着对方,她没从他身上感受到灵力,而这里……灵气也不像灵界,更像人界。
幻象?
不,应该是……传承空间。
入星冢前,她去藏经阁查阅过,大能坐化后,大多会将继承者拉入自己创造的传承空间内,但并不意味着进入传承空间就能得到传承,若得不到大能承认,也会被驱逐出传承空间。
长央思及此,随手施诀,将身上的污泥去掉,转头朝四周看去,星冢坛消失,也不见傅照危的身影,只有大片农田和连绵青山。
“请问这是哪?”长央目光重回对面农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