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很高兴这个解释，小脸笑得更加明媚灿烂，手里的糕点塞进嘴巴，大眼睛弯成皎洁的新月。
慕容衍与徐小世子见沅沅开心，也不在意她理解错误。
她不需要分清嫡庶，也无须在意嫡庶。
她在意的人，不会寻找她身份的瑕疵。
在意她的人，会用尽一切保全她的快乐。
“盛琅哥哥，吃呀吃呀~”
“慕容衍，你也吃~”
沅沅小手捏着芙蓉糕，往慕容衍和徐小世子嘴巴里塞。
徐小世子张口咬住，乖巧如小崽子。
慕容衍不肯张口，只伸手接过，但很给面子地咬下一口。
徐小世子斜睨慕容衍：“慕容公子果然守礼，不愧是皇室出身。”
话音落下，徐小世子便懊恼起来。
他又一次惹了慕容衍！
还真是有点——狗改不了吃屎。
慕容衍回睨徐小世子一眼，并未应答，但看他的眼神略染不善。
沅沅小脑袋轻点，接上徐小世子的话：“怪不得呢！娘亲说，好习惯都是从小养成哒！”
怪不得十七岁的慕容衍会回燕国登基当皇帝！
原来打小他就有当皇帝的好习惯！
慕容衍瞥一眼沅沅，看她说得认真又羡慕，暗道：小傻子。
在慕容衍眼中，沅沅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活得没心没肺，但是又装着一点不能说的秘密，实在是令人无奈又好奇。
如此一来，就没办法用对付常人的办法对付她。
三人聚在一起，引得不少人侧目。
一个是近一个月街巷议论的永宁郡主，一个是与永宁郡主定亲的徐国公府小世子，一个是敌国大燕送来的质子。
三人拎出一个，都足以掀起震荡，更不要提三个都聚在一起。
加之慕容衍身份敏感，没人敢靠近。
众人也在怀疑贤王府与徐国公府意欲何为，为何敢让孩子接触质子。
偏殿。
皇帝把玩着桌上的红珊瑚小把件，眼底沁着凉意：“永宁郡主和徐家世子与那质子相谈甚欢？”
魏有良躬身：“回陛下，许是贤王与徐国公有什么重要的事吧，奴才相信，贤王与徐国公对陛下定然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皇帝嗤之以鼻：“若他二人当真忠心，就不会次次在朝上顶撞朕。”
“贤王府和徐国公府定亲，还不在防朕？两年前，朕正值壮年，他贤王就逼迫朕立太子，这就是他的忠心？”
“君要臣死，他就得死！敢反抗便是不忠！不忠不义之人，朕留着做什么？”
魏有良颔首：“陛下息怒。”
殿外。
沅沅打了个喷嚏，吓得徐小世子赶紧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紧张围在沅沅跟前：“沅沅，你怎么了？有没有事？是不是生病了？”
沅沅摇摇小脑袋，还没有开口，一旁稚嫩又嘲讽的声音响起。
“凤沅，你不会是好日子过不习惯吧？”
此话一出，不只是徐小世子，慕容衍也听不下去。
二人望向来人——约莫五六岁的红裙小丫头，双手交叉在身前，分明面色红润，却佯装柔弱的模样，怪异得很，不似小孩子。
倒是有种模仿大家闺秀，画虎不成反类犬，有种花楼女子的扭捏。
二人看一眼，便知道她不成威胁，却难缠恶心人。
“是你呀！”沅沅翻了一个白眼，粉嘟嘟的小脸鼓起，似是很不喜欢看到对方，她伸出小拳头威胁，“滚开！沅沅不想看到你！”
“凤沅，敢辱骂本公主，找死！”小丫头恶狠狠瞪着凤沅，“来人，掌嘴！”
徐小世子挡在沅沅身前，眉头皱得很深：“你是哪位公主？为何本世子从前没有见过你？”
“本公主是父皇流落民间的宝乐公主，前几日才回宫，你当然没有见过！”
宝乐公主指着沅沅，怒目圆瞪：“今天谁也护不了你！”
“切~”沅沅小手攥拳，冲着宝乐公主挥舞两下，“你就是个偷东西的坏家伙，做公主也是坏公主！”
“来人！掌嘴！掌嘴！”
奴才们冲向沅沅三人，正欲拉开，萧护与仇猛将人挡了回去。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沅沅凶巴巴瞪着宝乐公主，一心想冲过去揍她，被徐小世子拉住。
慕容衍对这种场面喜闻乐见，他甚至希望北雍再乱一些，北雍皇室彻底与大臣们决裂，届时，他必将一击毙命，为自己报仇。
“你们竟然敢反抗！父皇说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你们没有错，你们也要死！”宝乐公主指着三人，颐指气使，“本公主就是你们的君，本公主要你们自己掌嘴！”
徐小世子眼底幽深，微胖的脸颊涂了冷色。
他家老头子一直关起门骂皇帝昏庸，可从来没有反心，也日日为国鞠躬尽瘁。
但皇帝似乎不这样想。
在皇帝眼中，臣子是随时可以卸磨杀的驴。
这样的皇帝，昏庸二字已经不足以概括他。
“快点！本公主让你们自己掌嘴！”
围观者不敢靠近，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面露沉色，不尽相同。
小太监向皇帝禀报时，皇帝哈哈抚掌：“好！不愧是朕的女儿，虽出身低贱，但如今也有了公主的模样，不错！”
魏有良捧笑：“恭喜陛下得一优秀公主！”
“朕的女儿能替朕打了贤王和徐国公的孩子，朕就给她赏赐！”
魏有良忙接：“陛下一定会如愿的！”
殿外，想捧宝乐公主的官家子女已经替她开口。
“永宁郡主，徐世子，你们就动手吧，别让公主为难。”
“就是啊，公主让你们自己动手，是给你恩赐，你们怎么能不谢恩？”
“谁让你们惹了公主，这都是轻的！”
沅沅大眼睛满是不悦，她扯扯徐小世子的衣袍：“明明是她的错！”
徐小世子张张口，吐不出一个字，因为他很明白，这件事无关对错，比的是……身份权势。
他们就是比不过皇室公主，这是事实。
“因为她身份更高，能拿捏下位者的生死。”慕容衍坦坦荡荡解释给沅沅听，并且不动声色教她，“若是郡主想拥有一个辨析对错的公平，就要有比对方更高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