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出浴室,童欣已经换上了一袭宝蓝色的露背长裙,璀璨夺目。
她上前挽住我的手臂,温柔而又贴心道:“走吧,车子在楼下等了。”
跟着她下楼,我全程都感觉很被动。
去码头的路上,我们依旧沉默。
华灯初上,海市的夜景在车窗外流淌,我却无心欣赏。
手机在我的口袋里沉默着,何雅和安宁还没有消息。
为了不让童欣有所察觉,我特意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
“江禾,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感觉你不开心的样子?”童欣忽然问道。
我恍惚了一下,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说道:“没有啊!可能就是太无聊了吧!”
“你今天下午没有出去走走吗?”
“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走了一圈就回酒店了。”我应答如流。
“也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等今天晚上的活动结束后,我们就回去吧。”
“嗯。”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
我们很快就抵达了码头,码头边停泊着数艘豪华游艇。
其中一艘最为醒目,灯火通明,隐约传来悠扬的音乐和喧闹的人声。
下车后,童欣提醒我表现自然点,不要太紧张。
然后便挽着我的胳膊,踏上了舷梯,我跟她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她熟练地应对着各方寒暄,笑容得体,举止优雅。
游艇内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比昨晚的宴会厅更显奢华。
我被童欣带着,像一个人形立牌,穿梭在各色人等之间,听着他们谈论着我不懂的投资,项目和娱乐圈八卦。
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想尽快应付过去。
童欣看似放松,但她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手臂,仿佛我们是连体婴。
游艇缓缓驶离了码头,向着漆黑的海面开去。
海风带着咸腥气吹拂过来,稍微驱散了舱内的闷热。
何雅和安宁那边还没有传来信息,在一个多小时前,收到何雅最后一条信息是她们已经登机了。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到海市,只能继续等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游艇的速度似乎加快了,而且方向有些不对劲。
并非沿着海岸线航行,而是驶向了更开阔的海域。
我借口去洗手间,试图摆脱童欣,但她却示意一个侍者带我过去,她自己则等在洗手间外。
她总是这样无时无刻的盯防着我,哪怕她说过不再束缚我,看来都是说辞罢了。
我也没再跟她纠结这些事情,我现在只想尽快等到何雅和安宁的到来。
从洗手间出来,我站在甲板的栏杆边,望着远方漆黑一片的海平面,只有游艇划开的白色浪花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信号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吗?”
童欣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也望向远处黑暗的海面。
“有点闷,出来透透气。”我含糊道。
她与我一起站在栏杆边,也和我一起望着远处的黑暗。
风从我脸颊吹过,带着她身上的香味,也带着一丝酒精的气味。
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轻声说:“江河,如果……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远离所有是非和纷扰,只有我们两个人,该多好。”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就在这时,游艇猛地一震。
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
船体剧烈地倾斜了一下!
“啊——!”
舱内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和尖叫声!
我下意识地抓住栏杆,童欣也惊叫一声,向我倒来,紧紧抱住了我。
“怎么回事?!”
“触礁了吗?”
混乱中,有人大喊。
游艇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熄灭了大半,引擎声也停了下来。
船体在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倾斜,冰冷的海水开始涌上甲板!
“救生艇!快放救生艇!”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我被混乱的人群裹挟着,童欣死死抓着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有人撞了我一下,我脚下一滑,本就倾斜的甲板让我失去了平衡!
“江河!”
童欣惊恐的尖叫在耳边响起。
我们一起跌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咸涩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巨大的冲击力和冰冷让我几乎窒息。
我本能地挣扎着浮出水面,咳嗽着,抹掉脸上的海水。
周围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海浪声、呼救声和游艇上混乱的声响。
隐约能看到救生艇被放下,有人影在挣扎。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抓住了我,是童欣!
她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抓紧我!”她嘶哑地喊着,另一只手死死抓着一个游泳圈。
我们被海浪推挤着,离那艘正在缓缓下沉的游艇越来越远。
救生艇的灯光在远处闪烁,呼救声也渐渐模糊。
寒冷和疲惫开始侵袭我的身体。
我靠着本能和童欣一起扒着那个游泳圈,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中随波逐流。
但我们都没有放弃生的机会,拼了命地朝着救生艇那边呼喊着。
可是我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海浪声淹没。
随着此起彼伏的海浪,我们被越冲越远,我拼了命地想要往救生艇那边游。
但是尝试了好几遍都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体力消耗巨大。
童欣当即对我说道:“别挣扎了,待会儿没有力气了,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望着离我们越来越远的救生艇,一种绝望感瞬间袭来。
我也没有力气再扑腾了,人类在这浩瀚的大海中,简直比一叶孤舟还要脆弱。
我们两个人紧紧抱着游泳圈,但我知道这样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四肢几乎冻僵。
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这不过是自己濒临死亡前的幻想。
哪有什么童欣,哪有什么何雅,哪有什么安宁……
我根本就死在了和江悦六周年纪念日的那天晚上,这一切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江河,你……你还好吗?”正当我昏昏欲睡时,耳边忽然传来童欣轻微呼唤。
她的声音,将我从麻木的边缘拉了回来,我虚弱的应了一声。
“江河,你说,我们……会死吗?”她的声音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