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结果,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恨意似乎随着获救和时间的流逝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以及对那个在绝境中最终没有彻底堕落的灵魂的一丝难以定义的感慨。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想问什么,又能问什么。
安宁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这一次,我没有立刻挣脱。
她看着我的眼睛,声音温柔而坚定:“江河,过去的事情,等你想起来再说。现在,你只需要安心养伤。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她的眼神清澈而真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着。
这一刻,我仿佛能透过她眼中的倒影,模糊地触摸到一丝属于林江河和安宁的过往痕迹。
我沉默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混乱的心绪似乎找到了一丝微弱的锚点。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明亮而温暖,与岛上那种带着咸腥和求生欲望的阳光截然不同。
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病房之外,只有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提醒着我,我已经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文明世界。
荒岛的十五天,像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
……
我在医院待了三天,身体的各项机能基本上已经恢复,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下床还需要杵拐杖。
这三天,安宁几乎一直守在我旁边。
她不像童欣那样对我各种枷锁,她会倾听我说话,也会和我分享我不在这段时间她们发生的事情。
她也不会强行让我去想起我们之间的事情,她总是那么默默的守在旁边。
尽管我对她没有记忆了,可是她这三天在我身边的陪伴也能让我感觉到我跟她之间的感情。
这三天我也在网上看见了很多关于童欣的消息,她是个明星,但因为这件事情而被全网谴责。
她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面对镜头,公开道歉。
在第四天上午,我们办理出院,也没有再海市多待,当天便回了庆城。
当安宁推着轮椅上的我,走出机场大楼那刻,不少人围了过来。
也有记者,也有很多我这两年认识的朋友,还有公司里的很多员工。
他们都知道了我的情况,特意组织在这里迎接我。
“大叔,你可算回来了!这半个月我们可担心死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抱着一大束鲜花率先向我走过来,我自然不认识她,当然我也知道是我失去记忆这两年认识的朋友。
我还是笑着接过鲜花,对她说道:“我没事,不好意思,我失忆了,忘记了你跟我的关系。”
她笑着回道:“没事,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叫叶晚星。”
“兄弟,没事就好,男人总得经历一点才能成为男人。”又一个长得很有型的男人走过来对我说道。
我自然也不记得了,安宁小声向我提醒道:“他是张野。”
我这才对他笑着点了点头道:“张野你好。”
他看着我,感叹一声说:“你可不能忘记了咱们之前的经历啊!赶紧恢复记忆吧!”
我向他点了点头,又对面前的众多朋友说道:“大家实在抱歉,我……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失去了这两年的记忆,但是没关系,我一定会努力记起来的。也请你们不要担心,我现在的身体很好,多谢大家!”
也就在我环顾了众人一圈后,我在人群中,竟然发现了一个熟面孔。
而且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我对他们这些人很陌生,唯独那张熟悉的面孔。
没错,正是江悦。
我虽然不想看见她,但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平行世界。
看见她的那一刻,我才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不是穿越了。
我是真的失去了这两年所有的记忆,因为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和江悦最后那一晚。
不过等我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告别了这些朋友们后,安宁又送我回到庆城熟悉又陌生的家中,一切都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疏离感。
高档的别墅区、豪华的别墅、现代化的装修,整洁得一尘不染,与岛上那个阴暗潮湿、充满原始气息的岩洞天差地别。
这里的一切陈设,大到家具电器,小到桌上的一个摆件,对我而言都像是博物馆里的展品。
我知道它们是什么,却无法将它们与我的生活联系起来。
安宁将我安顿在客厅沙发上,动作细致温柔。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无所适从,轻声道:“慢慢来,这里是你生活了两年的地方,会想起来的。”
“这……真的是我的家?”我不安的向她问道。
“当然啊!”
“我怎么这么有钱?”我环顾了一圈,感慨道。
安宁笑了笑道:“没事,等你恢复记忆后,一切都知道了。”
“还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我……这是人生赢家吧?”我哈哈一笑道。
“对啊!所以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我都会陪着你的。”
她在我身边坐下,握住我的手,眼神温柔道:“记忆丢了,我们可以重新创造。只要你人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包容和理解像暖流,一点点融化着我因失忆而冰封的内心。
我反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温度。
或许,情感真的能超越记忆。
接下来的几天,安宁细心地照顾着我的起居,陪我复健,带我重新认识这个家。
她会指着厨房的咖啡机说“你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手冲”,会打开书房的书架告诉我哪些书是我最近在看的,甚至会在我面前跳一支舞,说我以前最喜欢看她跳舞了。
我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努力吸收着这些关于林江河的信息,试图拼凑出我失去的那两年。
但很多时候,我依然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期间,何雅来过两次,带来了公司的一些近况文件。
她向我说明了公司目前的主要项目和面临的几个决策。
她公事公办的态度反而让我轻松,至少在这一块,逻辑和理性占据主导,我可以凭借能力和现有信息去处理,而不必纠结于缺失的记忆。
她也提到了童欣。
“警方那边的调查还在继续,她很配合。她的经纪公司正在处理解约和后续的赔偿事宜,基本上……她的演艺生涯算是毁了。”何雅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是童欣为自己行为必须付出的代价。
想起岛上最后那一刻她眼中的决绝和此刻的境遇,心中难免有些唏嘘,但并无太多波澜。
有些路,一旦走错,就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