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耕种了,细致活只能自己来,白江这些天,锄头都快掘出火星子了。
农时不等人,他家种得庄稼又多,想着两天就把花生给点完,就把毛薯种上。
除了他们这一大家子,又请了五个手脚麻利的妇人,一人一百五,他估计,从现在到抛秧,一直都要请人……
这活,忙不完,根本忙不完。
要不说现在的人不爱种地呢!
要不是大闺女非要创业,他也不爱干,这可比他砌砖累多了。
但家里孩子要干,他也只能硬扛着,说来也奇怪,这农活强度这么大,他也没感觉有多累啊!轻轻松松似的,跟当年做大小伙子的时候相比,就只差一点点而已。
家里几个大男人齐上阵开沟,白奶奶和秦秀母女仨负责放花生米。
看着一大片一大片开好沟的土地,以及还在开沟的老爸等人,白鹭四十五度角望天。
啊……
她这些天种地快种吐了。
什么术法都不能用,她兢兢业业在地里忙活了一个多礼拜,就算她是个修士,也不是不知道累的呀!
她的老腰诶,遭老罪了!
果然,她还是适合动动嘴,干活什么的,真的不适合她。
就算刚刚才被白江感动过,但依旧没能提高她对种地的热情。
再请一个人吧,把她这份工作顶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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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
正想着,桂婶花婶这五个婶子带着锄头,拎着大肚水杯,戴着草帽就过来了,跟秦秀打了声招呼,问了几句开沟的方向,便开始干活了。
一边干活还一边搞村里村里情报组的工作。
长得胖胖的花婶神神秘秘地说道:“诶,你们听说了吗?”
白鹭种地的热情没有,八卦的热情一堆,她和秦秀双双把耳朵竖了起来。
只听见花婶声音不大不小地蛐蛐:“陈大娇老妈不是走了嘛,操办得可大了,停灵停了足足七天,但你们猜怎么着?”
“下葬的时候棺材抬不起来!”
“抬棺抬不起来多不吉利啊,听说请的是黄道长——我跟你们说,这道长不行的,没什么本事,他劝了老太太半天是一点都没有说到点子上,气得老太太直接从棺材里坐起来说话了!”
白鹭:“……”
她要不是在现场,她都要信了。
而秦秀虽然迷信,但她不傻:“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呢,那还有假?!”花婶继续故弄玄虚:“你们知道老太太说了什么不?”
“你快说,卖什么关子!”桂婶没好气道。
花婶掩嘴笑了一下:“老太太说,土葬,犯法!”
秦秀眼睛都要凸出来了:“啊?”
这算是什么理由?
她还以为老太太攒了十好几万藏在哪里,走了没把位置告诉子孙,着急不肯走呢!
“老太太这觉悟高吧!”
“最后呢?”
“最后?”花婶对着三清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清虚道长亲自去把老太太收走了!”
“收?”
花婶:“鬼不是收是什么?”
“打得魂飞魄散还是送她去投胎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狠毒呢,肯定是送去投胎啊,有人看到清虚道长用个袋子把陈大娇她妈装起来,带去投胎了!”
花婶说得声情并茂有鼻子有眼,仿佛她亲眼目睹了一般,白鹭听得一愣一愣的。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估计用不了几天,陈大娇她妈不仅从棺材里坐起来说话了,还爬出灵堂溜达,到处点评自己的丧事办得体不体面呢!
桂婶一脸唏嘘:“陈大娇娘家挺有本事啊!连清虚道长都请得动!”
“什么呀,哪是他们去请的!是人家道长是刚好路过他们村,见他们村子有妖气,这才去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陈大娇她妈在棺材里哭得哟,说什么也不土葬!”
白鹭:“……”
不是,鬼,跟妖气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你们编八卦都不打草稿的吗!
秦秀一脸好奇,放花生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真的有人看见陈大娇她妈的魂了?”
她虽然信神佛,但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真鬼呢!也不知道鬼长什么样子!
“那还有假!”
花婶说得斩钉截铁,挥锄头的动作一顿,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继续锄,一边锄,一边表情地挤眉弄眼:“听说是抹了牛眼泪!看得真真的!她妈不是被车撞烂了又补好了吗,所以她的魂一点也不吓人,就跟生前一模一样!就连嘴角那颗黑痣都看得真真的!”
“姐……”
白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白鹭的身边:“是真的吗?”
她是知道她姐去了娇婶娘家那边的,但她姐回来也没说场面如此震撼啊!
“怎么可能呢?普通人哪能随随便便见鬼!只有心灵纯净的孩子和阳寿将尽的人才有可能见到鬼魂。”
白薇:“……那她们说得煞有其事!我差点就信了!”
白鹭啧啧摇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有六个,看花婶的面相就知道她是个嘴碎又八卦的人,不仅会唱戏,还会写话本子呢!看这油这醋添的!再说下去,娇婶她妈已经重新投胎长到十八岁了!”
花婶还在继续:“谁不知道清虚道长本事大,辛苦费高,但这恰巧碰上了嘛,道长心善,就向陈大娇要了一棵枣树,还是被雷劈过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的枣树,道长说了,这种枣树长出来的枣子,甜!小秦,就是你家门口那棵!”
秦秀:“真的?那陈大娇算是赚着了,那枣树我昨晚还看了,跟碳似的,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可不是!”
六个婆娘,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完陈大娇家的事,又说王叔家。
王叔,王大棕,洞石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人,也是最先富起来的一家人,他家在三清山山脚下有块地,开了一家农家乐,赚得盆满钵满,但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生意惨淡得不得了。
“没生意也就算了,还被查了,说卫生不合格!说来也奇怪,吃到菜里有两条小青虫很正常,说明没打农药嘛,要是吃到有蟑螂那就恶心了,但吃到有老鼠,这就很离谱了吧!”
“老鼠?怎么可能!那么大一只,怎么可能混进菜里!是不是有人捣乱啊?眼红老王家生意好!”
“一开始老王家也是这样觉得的,但人家饭店里是有监控的,来来回回查了几十遍了,人家客人是一点手脚都没有动!但更奇怪的是,人家厨师和厨房里的人更没有理由做手脚,这些东西,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菜里的!”
秦秀道:“那真是奇了怪了!那他们怎么办?店真的不开啦?”
“哪能真的不开,多赚钱啊!老王这段时间一直求人去看事来着,都看不出什么,要是再这样,他要上三清山找清虚道长了!”
白鹭听着,若有所思,但这些现在不关她的事,她种地都来不及,这几个大婶,干活确实是好手,聊八卦也不耽误她们干活,反倒是轻轻松松放花生的几人忙不过来了。
日头高升,遮阳伞已经架好了,白鹭家又不是白扒皮,请来的人要是干得太累了,也是可以休息休息,喝喝水擦擦汗的。
十二点,准时下班。
不包午餐,大家各回各家吃。
等下午两点再上班,只不过得六点半才能下班。
一行人往家里走,花婶的脸晒得红通通的,她频频看向秦秀:“小秦,我看你这一上午都没有怎么休息,但精神各方面都挺好的呀,这段时间吃啥啦,把元气补回来了!”
秦秀愣了一下,花婶不说她还不觉得,她确实感觉这段时间身体没有那么虚了。
要是以前,别说干活了,就是在太阳底下站着,就能头晕眼花脑发黑,但这段时间活没断过,她却感觉挺好的呀!
虽然说她很注意休息,但这种健康的感觉真的久违了!
秦秀看了看自己干瘦的手。
吃啥了?
家里杀了头猪,还有就是野菜了。
难不成野菜大补?
也不是没有可能,多少野菜是中药来着。
秦秀倒也没有多纠结这事。
田山这一片都是梯田,路不宽也不好走,现在播种用的东西都是人力挑啊扛啊上去的,以后收获了,也只能人力运输,所以这一片丢荒是最厉害的。
花婶家在这里还有两亩地,她还问秦秀要不要捡来做,白鹭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现在这个状态,能把四五十亩地种好就不错了,扩大规模的事先等等吧。
说话间,白鹭家的岔路口到了,花婶她们的家还在村中间,大家分道扬镳,秦秀到家的时候想到花婶说的枣树,特地绕到围墙外面去看一眼,嚯,好大一个坑!
她问白鹭:“你早上看到有人来挖枣树了?”
白鹭无辜脸:“没有啊,我没看见!”
“那怎么不见了,我昨天天黑前都还看到呢,总不能是有人深更半夜来偷树吧!”
这话,白鹭可就不爱听了,她反驳道:“那怎么能叫偷呢!娇婶已经答应给人家清虚道长了,人家什么时候来挖是他们的自由,偷偷声,多难听啊!”
“激动啥,我又没说是你偷的。”
秦秀没好气地说道,又觉得有些奇怪:“你说道长为什么要这棵枣树呢?被雷劈过的果子也不甜啊!”
白鹭脖子一歪:“你吃过被雷劈过的树结出来的果子?”
“吃过啊,咱们家不是有棵桃树嘛,以前长的果子又大又甜,后来被雷劈了,活是活了下来,果子长得也不错,但就是左边树的一些果子,吃着麻嘴!”
白鹭:“!!!”
谁说雷击木可遇不可求,她家还有一棵!
但白鹭现在不缺雷击木,那就让它继续生长吧。
“说到桃树,妈,等忙完这段时间,找几台挖机把咱们的两座山挖一挖呗,多种点果树?”
“地都还没种明白呢,还想着种果树啊!过不了多久,荔枝和龙眼就要开花了,就咱们家山上那几棵荔枝树和龙眼树,你都吃不完!还种什么果树!”
“荔枝和龙眼,还有黄皮,早就吃腻了,我想着种些苹果树!”
“咱们这,不长苹果,你可别乱折腾啊!虽然野菜和竹笋是赚了一点钱,但也不能不把钱当钱啊!”
江省本地没有苹果,平时吃的苹果都是北方运过来的,白鹭一家都爱吃苹果,但从来没有见过真的苹果树,白鹭只在网上刷到过,那硕果累累的样子很是喜人。
梨树她也没有见过,他们这里最多的除了荔枝龙眼芒果黄皮就是芭乐和桔子了。
水果的亩产量也是很惊人的,白鹭的种地大计里有这么一环,所以秦秀的意见并不重要,白鹭跟白江说道:“咱们山上种果树,到时候把山围起来,再咱们家的鸡给弄山上!果园走地鸡,可比那些肉鸡贵多了!”
白鹭家里后院养的鸡太多了,鸡粪发酵的味道若有似无地飘到家里来,很不好闻,不太满足白鹭现在对居住环境的追求,她早就想着全抓到山上去了,但农忙地都还没种好,哪有时间去挖山啊!
一步一步来,迟早都能实现的。
白江觉得自己早上说的一番话简直是白说了,好嘛,现在又想着要折腾果树了。
……
花生种完,还有毛薯。
毛薯表面俱是根毛,毛茸茸的,因此而得名,其营养价值丰富,不仅是食材,也是药材。
可以直接蒸熟吃,新鲜的毛薯蒸熟表皮会裂开,露出里面白色的粉糯的薯肉。
也可以制成糖水,就是处理毛薯根毛的时候比较麻烦。
毛薯处理干净后,切成大小均匀的块儿,再加入少许糯米一起熬制,等到糯米开花,毛薯棱角被熬平时时候,再加入红砖糖或者是红砂糖一起熬制几分钟。
要是加的是白砂糖的话,味道上会有所不同,没有红糖好喝。
这道糖水,白鹭小时候最爱喝了,但现在没什么人种了,因为毛薯的生长时间长,现在种,至少秋季才能采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