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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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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九章 天道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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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非贾,赢非赢,三子当国。 这句话,贾环不知道该如何理解。 是真不知道…… 因为他能肯定,他是不会去坐龙椅,当皇帝的。 都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而权力最大的,就是皇帝。 但贾环从没这么想过。 他知道,权力和责任从来都是对等的。 有多大的权力,就要承担起多大的责任。 担负一个贾家,贾环已经很累了。 他担负不起亿兆黎民。 他对自己的资质很清楚,能够咬牙坚持去习武,那是因为习武不耗费脑子,能吃苦就成。 这是最典型的华人百姓的性子。 不怕苦,且大多没有野心…… 贾环可以吃从武之苦,但那是为了他自己。 而想管理好一个国家,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百姓。 前世贾环连班长都没当过,他不觉得他有能力去管理万民。 关键是他没那份为国为民而甘愿吃苦的心。 骨子里,他其实还是一个自私小市民的心,他之前救了那么多宫人,不是因为他心怀天下,而是因为这些宫人的惨遇,多和他有关。 还有那些被流放的人,那些人之所以被流放,也是因为他们的家人,多是为了贾家而谋反。 贾环还有些良心,所以他不得不救。 但若是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百姓,让他去费心费力,贾环就没那么伟大了。 北城多的是活的凄惨的人,南城也多是穷人,他从未想过去救苦救难过…… 看看隆正帝吧,一天最多只能睡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全部都交给了朝务。 忠怡亲王还是半步天象,倾世高手。 可是处理国事时,眉头也从没松开过,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麻痹大意。 因为他自知,他笔下轻飘飘的一行批字,就有可能影响千万百姓的生活乃至性命。 贾环自忖没这个能为,真让他做这些事,他一定会未老先衰,痛苦不堪。 可若到了那个位置上,却不做这些事,那皇权迟早不保…… 而且,再看看天家的处境吧。 虽为血缘同脉,可何曾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存在? 哦,除了老四和老十三那对哥俩儿好。 但那真是特例,难以复制。 历朝历代,天家兄弟里,能像这哥俩儿一样相处的,寥寥无几。 倒是夺嫡的惨烈,屡屡不绝于史书之上。 “七步成诗”,“玄武之变”,“烛光斧影”,“靖难”…… 满满的血色。 再者,华夏历史上,也少有超过三百年的王朝。 一旦王朝破灭,阖族上下,无不被斩尽杀绝。 三百年一个轮回,几乎成为王朝的诅咒,从未出现过千年的王朝。 贾环也不觉得,他有能力打破这个咒魇。 倒是出过几个千年的世家,这才是贾环的目标…… 实际上,想维持千年的世家不败,也极不容易。 因为想维持世家鼎盛,最好,就要保证国朝的稳定,不要发生战争。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就是这个道理。 一旦发生战火,即使是千年的世家,也极容易被摧毁。 而贾环若是想取赢秦而代之,就必然会引发国内的内战,一旦失败,连家族都未必能保全…… 而且即使成功了,然后呢?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今日他可以给赢秦来一遍,天道好还,用不了三百年,贾家也必然会被别人照猫画虎的也来一遭。 雄才大略的曹魏武威逼汉献帝时,可曾想过司马卧槽之日? 所以,逆而篡之,乃是必败之笔。 既然明白这些,贾环又如何会行谋逆之事? 今日他干掉赢秦,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会有人将赢姓之人杀的人头滚滚。 如此一来,他又如何去面对赢杏儿? 亲情,和爱情,对贾环来说,远比那个位置重要。 所以贾环能肯定,画上的人,不会是他。 既然不是他,那会是谁? 和他长的这般像,难道会是他的儿子? 也绝无可能。 不管是哪个所出,哪怕是赢杏儿所出,贾环都不可能让他去坐那个位置。 画上的孩子,看起来不过是个孩童。 自然不可能靠他自己的雄才大略坐上那个位置,贾环也绝不会推他的儿子上位。 除此之外,谁还能推他上位? 赢杏儿倒是有这个能力…… 可她自己都不愿当武则天,天家之事伤透了她的心,又怎会让她的孩子坐在那个火烤的位置上? 因此,这个孩子也不会是赢杏儿的孩子,自然更不会是其她女人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为何又会和他长的如此相像? 难道,这幅画是假的? 可若说这幅画是假的,可前面那两幅,又怎么解释? 连穿越都能发生,贾环可以不信鬼神,可若连推背玄学都不信,却是说不过去…… 尤其是第七幅画上的那东西,贾环也是才将将想起,连白荷都未告知。 贾环不信,那个蒙古萨满还能从哪里获得。 所以,那个萨满的推断,极有可能是真的。 可是…… 前面的都为真,第八幅画,又怎么可能呢? “呼……” 呼了一口气后,脑中一片乱麻的贾环,手一搓,手中那副坐龙椅的画,和那些水泥、羊毛、骨瓷的画,一起化成了碎片,蝴蝶一般,翩翩飞落。 风再一吹拂,竟在空中再次破碎,化为碎末…… 漫天纸屑落地后,贾环看着李万机和付鼐,淡淡的道:“这就是你们,背着我,勾结那些疯子,害死我宁叔谢叔的理由? 李万机,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 宁叔和谢叔,才是我贾家最铁杆的力量。 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这样做的? 你们联合起来剪除我的羽翼,就算我被你们推上了皇帝位,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我收留你们北城出来的贱民,尊之重之,寄厚望于你,放大权于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于我? 太祖高皇帝他们果然是有道理的…… 祖而为贼,世代为贼! 你们血脉里,就没有忠诚的因子。 喂不饱的白眼狼……” 贾环可能和隆正帝做君臣做久了,真的学到了些本事。 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如同刀子一样,插在了李万机心头。 他嘴角本来已经渐渐干涸血迹,又开始殷红起来…… 李万机腥黄如瘦虎的眼睛,满是血色,虎目如含血泪,颤声道:“三爷,李万机,非不知忠义的畜生啊! 是那人说,您若早早知道了赢玄乃杀祖仇人,就一定会在皇家面前露出马脚。 若是被赢玄察觉,必然会为其所害。 那人说,贾府里,多是黑冰台的探子和眼线。 家里一旦有异动,一定保不住秘密。 还说三爷您,是被太公爷一手调理出来的,您如今的一切,都是太公爷所教所赐,祖孙情深…… 您又最重亲情,在得知先荣国是被赢玄所害后,您一定会为他老人家复仇。 可是,您又太过重情重义,绝不会为了自家血仇,去牺牲亲近故旧的性命。 所以三爷您若知道了,一定会一个人冒险复仇。 可三爷您,又如何会是老奸巨猾的赢玄的对手? 如此一来,三爷您必死无疑。 奴才深受三爷大恩,又深知三爷为人,知道那人所言不虚,奴才如何能见三爷一人去…… 如此,奴才才会听了他的话,没有早早的将此事告之三爷,唯恐三爷您被天家所害…… 三爷,奴才罪该万死! 奴才也绝无侥幸之心,纵然三爷不杀,奴才有欺主之嫌,也绝无颜面苟活于世。 原本,还盼着能为三爷再出一点力,如今,万机只求速死,以消三爷心中之恨! 只是,望三爷明鉴,万机,非不忠啊!!” 字字泣血。 贾环心里也一阵翻腾。 天道好还,果不欺我! 他再也没想到,当日他先借荣国公贾代善托梦相教之借口,雄起于贾府。 后借荣国公的余荫,勾连四方旧部,活的恣意洒脱。 如今,却到了还债的时候…… 但这个债,真真让他痛彻心扉。 最痛的是,他扪心自问,黑云十三将,说的有错吗? 他以荣国余荫起家,孙报祖仇,不应该吗? 还有李万机,有错吗? 他若早早的告知了贾环,贾环怕很难逃过赢玄的眼睛…… 这世道之艰难啊,总是难如人意。 只是…… “所以,你们就去害死了宁叔,和谢叔……” 贾环神色木然问道,眼神里满满是艰难的悲伤。 如果没有此事,他可以原谅他们。 但现在…… 李万机泪流满面,悲声道:“奴才如何会如此歹心,故意害死两位将军? 是那人说,只要铁网山事成,则大仇可报,大业可期。 宁将军兵甲之锋利天下第一,一定能杀了赢正,继而引得天家厮杀。 为了那个位置,赢秦皇家一定会不择手段的相互残杀。 母弑子,子弑父,兄杀弟,叔杀侄,他们再将太上皇卑鄙害死先荣国的事传遍天下…… 如此一来,天家威望丧尽,三爷则可趁机夺取江山,为太公爷报仇! 小人痴蠢如猪狗,就信了他们的话。 却没想到,非但没有帮到三爷,反而害的两位将军枉死……” 贾环闻言,脑子里绞的生疼,他有些相信,李万机所言,皆属实。 即使欺骗和隐瞒,苦衷也是为了他。 事实上,如果半年前,黑云十三将当真将先荣国之死,是赢玄所害之事告诉他。 贾环自忖,确实无法在太上皇面前能够隐藏住情绪。 帝王,对仇恨和猜疑的目光,最为敏感。 以太上皇之老辣高绝的心智,一定会看出马脚…… 而他,也确实不会让其他人,生硬的用人命,去为贾家复仇。 可是…… 可是…… “宁至弑君,是为了推翻皇家,杀太上皇,为先荣国报仇。 可谢叔呢? 那时,赢玄已经死了,先祖的仇已经报了…… 你为何再去骗谢叔?” 贾环声音低哑的质问道。 李万机愧疚道:“那人说,他们已经除了赢玄,还废了赢历,只要再除了赢正,天家必然大乱。 到时候,三爷距离帝位,只有一步之遥。 所以奴才才……” 贾环面色凝重之极,拧眉道:“那些人说,太上皇是他们所除?”震惊之下,竟未听清后面之言…… 李万机点点头,道:“三爷,那人说,太上皇虽然看似走火入魔而亡,其实,是中了一种名叫达摩散的奇毒。 此毒,实际并非是毒,原本是药。 走火入魔之人若是服下,可保平安。 可若闭关还未走火入魔时,就服下,必然会走火入魔而亡。 这个毒存于世间的消息,就是他们中一人,很早之前,混入了中车府内当供奉,提供给中车府主事,由他告知赢正和那个妖师的。 所以,太上皇就是死在他们手中。” 贾环闻言,面色再次骤变…… “环郎,先问清,那些人如今何在?” 见贾环似乎被困住了,怔怔站在那里,后方的董明月出声道。 贾环有些迟钝的回过神后,看着李万机那张若金纸一般的脸,道:“说服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李万机道:“他说,他是太公爷的家将,贾家黑云十三将中,他排名第二,名叫李先。” “王李郭赵孙、于周古海杨、董占黄,李先……” 贾环眼睛木然,喃喃的念了一遍,又问道:“如今,他在哪儿?” 李万机摇头道:“那李先只与奴才见了两次,宁将军死后,他就不见踪影了。 后来,和奴才联系之人,名叫黄畴福…… 他们在哪儿奴才没问过,付鼐和他们相熟。” 贾环闻言,目光冷冷的看向付鼐,沉声道:“他们在哪儿?” 付鼐声音低沉道:“三爷,他们一直躲在城北牧场上……” “哈!” 贾环闻言,冷笑一声,脸色都气白了,还真是…… 黄畴福,慈宁宫的内管事! 坑害宁至之人,他遍寻而不得之贼人,竟然就藏在他的地盘…… 天大的讽刺! 可随即,他的冷笑,又变成了苦笑。 就算知道他们在那里,又能如何? 他现在能拿这群疯子怎么办? 杀吗? 可一次又杀不尽。 如果逼的其余的人狗急跳墙,心生怨恨,将这些事抖露出去…… 不用抖露别的,只亮明他们的身份,再将太上皇的死因说出…… 贾家立刻就会被满门抄斩,绝无幸存之理。 到那时,就真的不反也得反了…… 可是不杀,他又如何对得起宁至和谢琼? 如何对得起那上万名因贾家而死的蓝田锐士、京营忠卒? 更牵连了这些人十数万的九族家眷,被发配流放至西域…… 杀不能杀,不杀又愧对己心。 贾环一时,为难之极。 他心中长叹息一声后,却又拿定主意。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见见那些人了…… 绝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 从隆正帝的话中,贾环可以知道,黑冰台和中车府,如今一定在大肆搜捕幕后黑手。 这些人全部发动起来,那真叫做天罗地网。 如今,又有了赢祥这样的半步天象级的绝世高手。 黑云十三将,或者他们的手下,但凡有一人落网,整个贾家都危在旦夕。 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已经到了极危的境地。 “呼……” 贾环轻轻呼出了口气后,道:“付鼐,带我去见他们。” “三爷不可……” 众人闻言均是一惊,连李万机都目露担忧。 和那些人接触长了,就能感觉到他们心中的疯狂和仇恨。 如果贾环和他们闹翻了,李万机他们不敢保证,那些人会不会伤害他。 可是,“不可”二字之后,他们却又说不出话。 若是连见面都不能,那么他们之前的所为,岂不是成了笑话? 付鼐咬牙道:“三爷,带上帖木儿,可以布防在周遭。若……若真有万一,拼死也要拦住他们。” 贾环眼睛微眯,轻声道:“如今,我还敢信你们吗?到时候,你们若是倒戈相逼,我岂不是死的更惨?” 贾环话未说完,就见付鼐和纳兰森若两人砰砰砰的一阵磕头,再抬起头,青肿见血的额头下面,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两人见贾环不为所动,又齐齐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往脸上划去。 连划三道后,两人举手起誓道:“我付鼐(纳兰森若),今日以祖宗之血,向长生天起誓。若是有半分不忠于三爷之心,祖宗在天之灵,为长生天厌弃。后世子孙,世代为猪狗不如的贱奴。” “嘶!” 后方,董明月轻轻倒吸了口冷气。 这大概是世上最恶毒的誓言了…… 他们若以他们自身发誓,说什么万箭穿心、不得好死也就罢了。 这些异族人狠下心来,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可是他们用祖先和子孙之名起誓…… 董明月知道,这些异族,最重这种誓言。 是真正的比生命还重。 如此看来…… 她看向贾环。 贾环闻言,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回身看向董明月,道:“明月,看好家,我去一趟。” “环郎!” 董明月面色一变,唤了声,道:“你……”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知道形势之险恶,也知道贾环不得不去。 可是,她却真的不放心。 贾环看出她眼中的担忧,轻轻一笑,道:“放心,他们现在不会拿我怎样。 在他们看来,他们就快要成功了…… 但是如果没有我,他们最终却办不成什么事的。” 董明月闻言,微微点头。 没错,虽然荣国公不止贾环一个亲孙。 可如今的荣国一脉中,早已经只认贾环一个了。 换一个人来,无论是贾宝玉还是贾琏,都根本不能服众。 如果得不到荣国一脉的那些旧部军头们的支持,只凭黑云十三将,绝无成事可能。 甚至,他们若是害了贾环,无论是牛家还是秦家这等与贾环极好的将门,一定会发疯一样的追杀此辈! 可纵然如此,董明月还是不放心,她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环郎,你去寻我爹来,我有话对他说……” 饶是此刻心中无比纠结,可是听到董明月的话,贾环还是忍不住失笑出声,见她嗔恼看过来,忙道:“算了,不劳烦岳父老子了。她是你父亲,也算我父亲,却不是我的打手。 才惹毛了他老人家,再让他跟着跑腿儿,岂不是大不孝?” “哼!混账东西,奸猾似鬼。你敢说你没猜到老子在外面?” 一道魁梧的身影风一样的出现在堂上,董千海脸色难看的看着贾环。 贾环“惊奇”道:“岳父,您怎么在这?” 一副后世草根见马云从天而降喊爸爸的没节操模样,让董千海嘴角抽了抽,也再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而董明月则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时局艰难至斯,贾环还能这般耍宝逗她乐,这让董明月感到很幸福。 听到女儿的笑声,董千海的脸色又黑了三分,转头看她,道:“你可真是爹的好女儿!” 想起董明月刚才对贾环说的那句“你去寻爹来,我有话对他说”,董千海真真是心酸啊…… 董明月看着面黑如锅底的董千海,羞赧的撒娇道:“爹啊,你也不想看到环郎出事嘛,对不对?你还要……还要抱孙子嘛……” 董千海闻言,拳头都攥紧了,可是,到底抵不过董明月祈求的眼神,咬牙道:“最后一次!” 董明月脑袋连点的跟小鸡一样,至于当真没有,她自己都不知道…… “哟!岳父,您看这多不好意思……” 贾环在一旁“歉意”道。 董千海刚松开的拳头又攥紧了,眼睛斜视着贾环。 看模样贾环再敢扯一句淡,他的拳头就要砸过来了…… 贾环识相,连忙闭嘴。 那副模样,又让后面堂上的董明月忍不住“咯咯”乐。 不过,董千海再开口说出的话,贾环就没心思逗了…… “贾小子,老夫不白帮你出力,要你一个人情。” 贾环闻言一怔,道:“岳父,有事您吩咐就是,我刚才虽然有些玩笑,但所言绝无虚意。 您是明月的父亲,就是我贾环的泰山老子。 有事吩咐就是,还要什么人情不人情?” 董千海看着贾环清明的眼睛,眼神和缓了些,他哼了声,目光又看向地上跪着的李万机三人。 此刻,他们三人都有些奄奄一息了…… 董千海道:“此三人的情况,极为复杂,难断其有罪还是无罪。 但他们的确是忠肝义胆为你着想卖命,尤其是这李家汉子。 此等忠义男儿,所作所为,虽然瞒着你,却是一腔的赤诚。 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等汉子了。 所以,想替他向你求个人情,免他一死。” 贾环闻言,眼神渐渐清冷下来。 他冷眼看向李万机,心中,又如何不痛…… 李万机气息已经极弱了,他满脸的血泪,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向贾环,强笑一声,道:“三爷,不必作难。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奴才所作所为,罪当万死! 咳咳……” 说话牵动了内伤,他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后,咽下口中的猩味,他又勉力道:“李万机……今生得遇三爷,是……是最大的幸事。 原想……原想好生服侍,服侍三爷一生。 却不想,竟做下了……如此该死之事。 万机……愧对三爷的信任。 纵然,纵然三爷相恕,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间? 唯有一事,万机请三爷万务答应,万机生生世世,必做牛做马,报答三爷大恩。” “何事?” 贾环面无表情,口中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李万机腥黄的眼眸微微明亮,满是乞求之意,看着贾环,哀求道:“三爷,奴才死不足惜。 只是……只是此事和小师妹,绝无半点关联。 求……求三爷开恩,不要迁怒于她。 她的心中,只有三爷啊……” 贾环闻言,眼神一凝,缓缓的点头,道了一声:“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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