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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认未婚夫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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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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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茉想打听的无外乎几位旧人的下落,至于虞家如何,她并不在意。 赵浔依言记录好年岁、名讳,以便核查,旋即指派两位心腹即刻前往萤州。 等安排妥当,他回至舆内,宽慰虞茉:“你的死讯一旦传开,纵是为了洗脱内宅争斗之嫌,虞家也需好生待你院中人,不必太过担忧。” 她眉心轻轻蹙起,带着一丝懊恼:“若温家能将人悉数接回去自是最好,可惜我先前自身难保,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来牵线。”赵浔低声劝道,“病中当少生忧思。” 他嗓音中的笃定令虞茉安心不已,暂且摒弃愁绪,隔着纱窗打量起训练有素的侍从们。 拢共十二人,皆身骑高马呈两列随行,着玄色银纹劲装,腰间佩刀,比之队末押解货箱的镖师还似镖师。 虞茉道出心中疑虑:“我们当真像是商队么?” 闻言,赵浔抬眸,令她瞧清自己眼底的笑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便是如此,鱼儿方会上钩。” 淑妃入宫十八载,虽有心布局,却轻易施展不开。但“皇妃”身份何其尊贵,她的母家又远离京城,暗中便借她的名头行事,短短几年间,势力已是盘根错节。 然,势力多而杂,根基却不牢,更远远未及同心同德的地步。 尤其,太子微服南巡的消息不胫而走,可身为敌党,对赵浔行踪了如指掌的唯有几家。等“内情”传入开阳之地,仅剩模棱两可的几句。 正是疑虑丛生的关头,这时,混入一队真假难辨的林家商队,何尝不是将鱼饵撒入池塘? 接下来,只需静候敌方自乱阵脚即可。 虞茉转了转眼珠,了然:“所以,若是伪装得太相像,无法催化他们的猜忌。若是伪装得太不像,又无法名正言顺地深入腹地。” “虞姑娘聪慧。”赵浔不吝夸赞道。 “咳。”她抿了抿唇,强压下得意,学着影视剧中豪迈抱拳,俏皮地说,“彼此彼此。” 见状,赵浔先是错愕一瞬,继而掩唇低低笑了起来,双肩甚至打着细颤。 虞茉:“……” “姑娘真是——” 他艰难地吐字,“率真可爱。” 赵浔含笑的嗓音愈发清越,尾韵上扬,如同一把小小弯钩,钩得她无端晕红了脸。 “不许笑。”虞茉既羞且恼,跪坐起身,抬掌轻推他的肩。 以她的力量,自是撼动不了分毫。赵浔扬唇,因距离拉近,低沉语调像是紧紧贴着耳畔灌入,他告饶道:“好,不笑了。” 说罢,收敛了神情,扶着虞茉坐回榻上。 恰直几缕阳光自纱窗泻进,映照在他漆黑的瞳孔之中,光华流转,引人深陷。 虞茉心跳骤乱,慌忙捋了捋手边虎皮,转移话题道:“这马车倒还过得去。” 林氏一族家底雄厚,看似寻常的马车实则附有诸多巧思——舆内宽敞无比,纵能容纳成年男子直立行走,横能容纳五人并坐。靠枕、椅披动辄虎皮织制,暗格内更是别有洞天。 华贵程度,比之王公贵族也不遑多让,却只能博得她一句“过得去”。 赵浔眼底笑意未减,打趣道:“虞姑娘竟比公主还挑剔几分。” 却不知如何触怒了虞茉,她当即回瞪一眼,呛声:“何不去寻位不挑剔的公主来陪你演劳什子夫妻情深。” “……” 他噎了噎,颇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温声解释,“我并无此意。” 虞茉偏过脸不愿再瞧他,嘟嘟囔囔道:“反正过不了多久,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你是尚公主也好,封王侯也罢,都与我无关。” 末了,生怕气势上压不过人,遂又故作镇定地补充一句:“当然,我的事也统统与你无关。” 一番话极尽寒凉,令赵浔神色骤变。 尤其,当他渐渐明晰自己的心意,却因想沉溺一段时日,刻意避谈分离...... “桥归桥、路归路”,这六个字无异于当头棒喝,警醒赵浔的同时,也令他不甚光彩的私心无所遁形。 终有一别, 是他不愿分别。 见赵浔沉默良久,眉眼冷得似是淬了冰,虞茉心虚地咬了咬唇,开始反思:方才并未说什么重话,他为何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难不成,当真和哪位公主有牵扯? 她百思不得其解,倾身靠近,伸指戳了戳赵浔的面颊:“喂——” 赵浔闻声抬眸,眉尾轻轻挑起,目露询问。 虞茉被他纯良无害的一眼撩得心口发软,语气登时低了几分,嗔怪道:“我尚在病中,你不许欺负我。” 赵浔下意识应声,又后知后觉挪开她的指腹,改为握于手中:“我何时欺负过你?” 她理不直气也壮:“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却只给我清粥,这不是欺负是什么?还有,你居然拿我和旁的女子比较。” “我明白了。” 这后一句方是症结所在。 赵浔顺着话问,“如何赔罪,能令姑娘消气?” “我不曾生气。”虞茉抽回手。 他不禁莞尔,忙改口道:“如何赔罪,能弥补某之过错?” 语气极尽诚恳。 虞茉被哄得通体舒畅,纵有心克制,一双杏眼仍是弯翘成半月形状,她道:“念在你如此心诚的份上,那,我想去放天灯!即便你再忙,届时也需得陪着我。” 赵浔唇角一勾:“好。” -- 一日后,四五十人的商队驶出官道,在东城门外驻扎。 侍从之中有善易容者,替二人简略修饰过轮廓,若不细瞧周身气度,倒是平凡。 虞茉深觉新奇,绕着赵浔行了几圈,打量来打量去,不知疲倦。 赵浔正与庆言交代事情,嫌她凑得太近,气息扰得他难以凝神。遂伸指点了点虞茉眉心,无奈道:“林夫人可不会似你这般好动,人多眼杂,且忍耐一二。” “哦。”她眨眨眼,“那我去巡视货物总可以吧。” 说罢,招来唯一熟识的庆姜,欲同队末的镖师们搭话。 赵浔揉了揉额角,主动牵住她,颇有些头疼地哄道:“乖,先跟着我。” 若在往常,虞茉最是喜欢他这副冰雪消融般的温柔模样,眼下却不由得唇角微抽。 他垂首,好声好气地问:“怎么?” “没什么。”虞茉古怪地别开眼,“就是你现今这张脸,仔细瞧瞧,未免有些不忍直视。” “……” 谁知赵浔不曾受伤,一旁的庆言倒是气得快吐血,咬牙切齿道:“敢问虞娘子,这若是不忍直视,我、庆姜、庆炀,我们岂不是忒难看?多看几眼还会长针眼的难看?” 侍从皆是高挑魁梧之辈,是以庆言拧眉一瞪,的确显露出几分凶神恶煞。 虞茉吓得躲至赵浔身后,屈指轻挠他的手心,催促他快些替自己解围。 赵浔倒也想治治她,终究舍不得,果断打起圆场:“行了,正事要紧。庆言,你去前方探探。” 庆言:“……” 主子愈发昏庸了! 待人走远,赵浔松开圈住她腕骨的手,好笑道:“可还有力气折腾?” “自是有的。”虞茉嘴硬道,不忘解释,“若是不曾见过你的庐山真面目,这张脸倒也算得上清秀。不过你知道的,相形见绌嘛,吃多了细糠,自然难以习惯。” 他费解地压低了眉尾:“你将自己比作彘?” 彘,即是猪。 “……”虞茉恼羞成怒,“别和我说话。” 所幸开阳县令杨怀新及时赶来,约莫不惑之年,身量清瘦,蓄了长髯,活像是语文书上的插画人物。 赵浔揽上她的腰,颔首道:“久仰世伯大名,奈何家中琐事繁多,始终抽不开身前来拜访,望世伯海涵。” 杨怀新微眯着眼打量过“林氏夫妇”二人,不动声色道:“去岁多亏你父亲相赠冬衣,才助我开阳熬过霜冻之灾。” 你来我往地寒暄几句,不见破绽,杨怀新稍稍放心,主动邀商队回府歇脚。 临进角门,忽地一拍脑袋,道是幺女近日邀了好些闺中密友来家塾作伴。商队毕竟外男众多,便只留一二随赵浔入内,余下的被安排去了邻街客栈。 虞茉暗暗想,倒是个谨慎性子。 不过,待入了杨府,她的认知彻底推翻—— 正中是奇石活水,两侧各有曲折游廊,白墙黑瓦,爬满应季花蕊。乍看上去,还以为自己入了御花园。 杨怀新边走边道:“园子早些时候修缮过,二位倒是赶巧。” 赵浔眸色渐冷,不咸不淡地应和。 只杨怀新显然斥了重金建造这园子,话头甫一打开,竟如何也收不住。从大儒真迹介绍到抱厦匾额,眉宇间俱是得意。 这得是昧了多少银钱方能筑成? 虞茉轻扯赵浔衣袖,后者默契附耳,听她压低了嗓音道:“好大一个贪官。” 气息喷洒在耳廓,泛起一阵磨人的痒意,赵浔面色微红,拉开距离。 好在杨怀新率先体力不支,微微抱憾道:“老了,身子骨不大中用咯,咱们改日再逛。” 她正嫌累,忙不迭笑着应下。 “二位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且先随丫鬟先下去歇息,申时自会有人来唤。” 目送杨怀新走远,虞茉背着丫鬟朝赵浔挤挤眼。 玄妙之处在于—— 赵浔发觉自己竟读懂了她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伸手:“想要我抱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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