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凉如水。
幽梅殿美人榻上,楚璃闭着眼睛在床上静静躺着。
奕风打开手中膏药,以灵力为引,将膏药缓缓注入她被利刃划破的肩头。
榻上的少女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双手紧紧拽着被角,眉头皱成一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奕风见状,从袖口中拿出一方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朵木兰,精致典雅。
他抬手,轻轻为她擦去额头细汗。
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楚璃然惊醒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了那人的手,猛然坐了起来,喊了一声,“祁若竹。”
奕风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看向她的眸光里满是柔和。
“师妹,你醒了。”
楚璃缓缓放开了他的手,回想了一下前面发生的事,她脸色憔悴苍白,她急切地问了一句。
“师兄,祁若竹呢?”
“他被诛魔阵镇压,现在关在天牢里,明日……”
奕风看了看她的脸色,欲言又止。
楚璃抓上他的袖口,语气急切,“明日如何?”
奕风闭眼,温润的脸上一副无可奈何,“明日于朱雀台就地诛杀。”
烛火幽幽,楚璃脸色惨淡如霜,细密纤长的睫羽轻颤,神色有一瞬间茫然,整个人凄婉哀绝。
“就地……诛杀?”她喃喃自语,待反应过来后,她猛地掀开被子下了榻。
“不行,我要去找他。”她步伐不稳,带着几分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却被奕风拦下。
“师妹留步。”
楚璃抬眸,“师兄想拦住我吗?”
奕风触及她脸上的苍白,心中隐隐约约升起几分心疼。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绝不阻拦。”
“那你……”
奕风递给她一块令牌,缓缓开口。
“长老们在天牢外布下了五仪清霄阵,没有这张令牌密钥,你估计进不去。”
“师兄是怎么拿到令牌的。”
奕风轻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师兄我神通广大,自然有办法。”
楚璃眸光微动,接过了令牌。
在接过令牌的瞬间,她蓦然看到奕风掌心有一条血痕。
楚璃眉心一跳,颇有几分担忧,“你受伤了吗?”
闻言,奕风抽回了自己的手,将手隐于袖口之下,语气平静。
“无妨,小伤而已。”
楚璃趁他不注意时,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将袖口挽起。
只见他的手腕上横亘着一道伤痕,血迹鲜红,很明显是新伤。
少女眉头微皱,“是谁伤了你?”
奕风微微垂眸,“是我自己练剑时不小心伤到自己,师妹不必担心。”
楚璃打量了一下他的伤痕,这伤看起来像是神兽的抓痕。
好像鸣商真人来蓝城山时正好带了一只神兽过来。
而听说鸣商真人忘性大,最喜将功法密钥等东西寄放于神兽身上。
想到这一点,楚璃定眼看了看手中的令牌密钥,又看了一眼奕风的伤。
重新问了一句,“练剑不小心伤到?”
奕风一愣,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嗯。”
楚璃闻言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红,扯出比哭还难看一个笑容。
“师兄你可知道你不擅长说谎。”
楚璃,“你是为了帮我拿到这密钥,被鸣商真人的神兽所伤,对吧?”
奕风颇有几分无奈,他的师妹果然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奕风正要开口。
怀中突然一阵温热,少女轻轻抱住了他。
她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动,“师兄,谢谢你。”
奕风微愣了片刻,随即温柔地扶上少女的青丝,“不是要去找祁若竹吗?去吧。”
“嗯。”楚璃放开了他,转身走了。
奕风看着少女渐渐走远,唇边略过几分清浅苦笑。
师妹你可知,你不必与我道谢的。
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小时候便有的诺言,永远都不会变。
天牢外
月光之下,蓝色的阵法高高立起,直通云霄。
楚璃拿出令牌,阵法随即现出一道无形的门,楚璃趁机飞了进去。
天牢里,楚璃很快便找到了祁若竹。
牢房内,祁若竹盘地而坐。
他闭着眼,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
少年一袭白绸衬衣,冷白如玉的脸上带着几分残留的血迹,额前一缕碎发垂下,周围烛火忽明忽暗,将他的身影衬得孤寂而脆弱。
楚璃来到他面前,轻轻唤了他一声。
“祁若竹。”
原本陷入沉寂的少年一瞬间睁开了眼,眸光微亮,语气中带着几分暗哑。
“阿璃。”
看到少年大大小小的伤,楚璃拳头微微握紧,心疼得厉害。
“我带你出去。”
说罢她伸手便要打开牢房的锁链,手刚一接触到链子。只见金光乍现,下一秒她便被震退了几步。
祁若竹摇了摇头,“阿璃,我出不去的。这是封魔咒。非下咒之人不可解。”
楚璃咬着几乎毫无血色的唇,眼眸中含着泪,冷艳的脸上带着几分决绝。
“我不信,我一定要将你救出来。”
说罢她拿出一张灵符,将灵力灌注其中,轻念口诀。
“九天风雷——解。”
而那锁链依旧泛着金光,纹丝不动。
楚璃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她再次拿出一张灵符,这次将全部灵力压上。
“九天风雷——解。”
而这次依旧毫无效果。
祁若竹心疼地看了她一眼,“阿璃,放弃吧。”
楚璃摇头,一行泪水缓缓落下,“我不。”
说罢,她又幻化出链剑,凌厉的剑气瞬间凝结,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劈向锁链。
锁链却固若金汤,没有半分被撼动。
楚璃不断施法,最终皆徒劳无功。
直到她累得站都站不起来,无法再次施展灵力之时,她缓缓爬到牢门栅栏外。
看着里面的祁若竹,清冷精致的脸颊上布满泪痕,一副无可奈何的破碎模样,带着几分哭腔。
“祁若竹,怎么办?我……我解不开,我该怎么样做才救你?”
看到少女脸上的泪,祁若竹只觉得心被狠狠揪着,疼得无法呼吸。
他伸手,透过栅栏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至极。
他喉咙干涩,声音沙哑。
“阿璃,没关系的。你别哭。”
你一哭,我的心就很痛很痛。